“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吗?”墨贤再一次询问墨泰:“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埋怨我们做父母的没有阻拦过你放弃学业。”
“有什么好后悔的?土地都是集体所有制,大家都一样,关键看劳动力。”墨泰意志坚定地保证道:“咱们家现在的劳动力还不到全家口粮的一半,妹妹弟弟有时连饭都吃不饱,还念个屌书啊。要埋怨,只能埋怨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
读者对墨泰所言必定存有疑惑。这墨家不是墨家村的‘富贵第一家’吗?怎么还没几斤粮食让几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吃得饱饭呢?
这还是时代的问题,所谓的‘富贵人家’,在当时只是个相对的概念。也就是说,墨家村的大部分人家,都还处于有上顿没下顿的饥荒境况,墨贤家在墨氏的操持下,三餐还是顿顿不缺的能准时开伙,就成了‘富贵人家’。至于能准时开伙的灶台上,到底摆放的是大米饭还是红薯土豆一锅煮,别人家是永远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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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泰并非胡言乱语,而是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经常看到,奶奶每次煮猪食或煮红薯土豆时,总会在中间摆放一个铝锅,挨着铝锅又放一个铝饭盒。
铝锅里是小半碗米加大半锅水的稀粥。不,确切的说是一锅看不到几粒米的米汤,就是全家女人和小孩的三餐主食。铝饭盒里蒸的是真正的白米饭,那是给全家的主劳力墨贤一个人吃的主食,未经墨氏允许,谁也不许嘴馋而上去扒拉半口。当然,等到墨泰能吃饭的时候,墨氏就把原先只够一个人吃的铝饭盒换大了一号,大半还是墨贤吃,小半就是墨泰吃,其他人照样喝米汤下红薯或土豆,包括后来越来越年迈的墨氏,致死都没有违反过她自己规定的这一节俭持家的上等家法。
墨氏走后,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莲花,也习惯性地沿用了墨氏的持家理念,依然不敢单独地煮上一大锅白米饭,让从来都没吃饱过的孩子们一次吃个够。她也没办法,孩子们饭量是越来越大,分到手的粮食却一年少过一年,再不让大儿子加入集体劳动,家里的存粮就会越来越少,碰上哪个不好的年头,准会断粮。因此,她也没一再要求墨泰继续去念完初中。
墨贤呢,在得到墨泰的亲口许诺后,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母亲死后那一阶段的所作所为,从新开始计划往后余生及一家大小的未来。
逝者逝矣,生者善之!
尽管墨贤对母亲的死还存在一定的心理阴影,但毕竟还有五个孩子等着要养,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他想起母亲墨氏生前总是在他丧气的时候这样鼓励他:“活着的人也许只有好好的活着,甚至活的比以前更好,死去的人才能安心。”
母亲口中那个死去的人,就是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父亲。那么,我现在必须好好活着,死去的母亲才能安心。母亲墨氏对孙子的厚望还没有如愿,自己也应当尽力尽职的把她完成,让墨家后继有人,繁荣昌盛,才能真正让母亲死后的怨气散去,冤魂远离。
墨贤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许多,消失许久的笑意偷偷爬回到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