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凉月并未说完,可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在心里暗自补充起来。李一摇头叹气,拿着抹布一直擦同一块地方的店娘子哀怜的目光也落了过来,暗自叹息真是一个痴心儿郎啊。
李一眼珠一转,伸手想要将凉月拉着坐下,看似和稀泥,实则暗暗助攻道:
“凉月,你有事好好说,为何忽然吵起来?这几日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几天,怎么好不容易见面就要吵架?无伶风尘仆仆一路,也是辛苦,你可别耽误了她吃饭。”
凉月冷哼,面上怒气减了不少,可还是倔强地不肯坐下来,看起来不服软的样子。
“我看她好得很!哪里辛苦。”
不过,眼角却是稍稍一瞥,见桑伶果然面带细微尘土,两颊略瘦,终于没气了。却是嫌弃地撤走了桑伶面前的面碗:
“这般冷掉了的面条,有何好吃。”
桑伶任他将面碗拿走,面条味道不错,到底这碗面端上来的时候便只剩了温凉的温度,又再放了些时间,自然没了什么余温,失了几分滋味。
她忽一想到这人之前的手艺,笑眯了眼睛,故意单手撑头,叹得有些大声:
“倒是想再吃些,只是不知此处还有没有别的。哎,从前我有一友人那手艺比凡间的厨子还好,偏偏我还弄丢了,就不知现在有没有机会再尝尝了。”
像是随口一语,偏偏意有所指。
凉月感觉这话恨不得是掰着他的头一字一句念叨的,有些气,不过到底服了个软,没好气道:
“想吃什么?”
“不拘什么,只要好吃管饱的。毕竟,你的手艺可是极好的。”
桑伶回答极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最后一句,切切实实在凉月高贵的猫屁股上,轻轻地顺了把毛,又拍了个小小马屁。可谓是撸猫撸人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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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炸毛的凉月,也就是苏落,果然顺毛下来,缓和了不少。看来这个笨仓鼠如今死了一回,学乖了,连着脑子都比从前聪明许多,倒是让她发现了他的身份。
既然马甲被揭,苏落也没再遮遮掩掩,慢慢叹了口气,看她此时略带苍白的面色,认真道:
“倒也瞒不住你。”
桑伶点头:
“确实一开始并未认出来。”
两人并无多言其他,关于苏落是否想起来五百年前他的小时候,曾经是桑伶陪伴照顾;关于为何苏落一醒来,便匆匆离开禁忌之地,还要掩人耳目,披着另一张马甲,可以接近保护。
两人之间所有的疑惑,都围绕着“吃饭”二字,将所有过往纠葛是非,全部消散,化进了烟尘之中,揉进了日子。
与桑伶笑过之后,苏落像是个勤恳煮夫,离开位子,向着旁边搭起来的小棚子走去。走到最后,却是停了下来,转头向着桑伶看来。
一片昏沉的视线中,桑伶只看见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眶,眶中情绪起伏太多,终究是掩在了眼皮之下,只剩下一个干净清澈的笑容来,像是从前的那个少年模样。
“还总是这般,看着精明冷静的样子……实则就是一只笨仓鼠。”
音量极淡极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语毕,勾着的门帘一掀,已是钻进了后厨。
桑伶眼神慢慢落在了那半张门帘之上,渐渐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