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薛月盈的脸面也关系到薛府的脸面。
知情的下人可以封口,但顾若依的嘴,如何封得住?
一旦让顾三姑娘知晓真相,就等同于靖远侯府知晓了真相……
薛月沉不想事情闹得太难堪。
岂料,顾若依心地存善,一想到大着肚子的薛月盈受到惊吓,当即急红了眼睛。
“王妃莫要宽慰我,一定是嫂嫂出事了,对不对?我这次同来别苑,便是哥哥特意叮嘱,要我前来照料好嫂嫂。若嫂嫂出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哥哥?我就不该留嫂嫂独自一人,都怪我……”
不待声音落下,这姑娘伞也不打,一提裙摆,就往玉阶轻上跑去。
薛月沉:“……”
薛绥故作疑惑,“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月沉手指紧了紧。
想到怀里还揣着她的手帕,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些。
“四妹妹糊涂,一会儿你去劝劝顾三姑娘。莫要把事情闹大,失了咱们两家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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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阶之上已然是一片混乱。
李炎不紧不慢地在屏风后穿好衣裳……
“皇兄……”
李桓冷脸:“你莫要唤我。”
李炎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此事,着实是弟弟不该,还望皇兄恕罪。”
李桓慢慢回过头来,质问道:“我能恕你什么罪?你该想好的是,事情闹成这般,要如何收场?”
李炎道:“你不说,我不说,何人知晓……”
李桓望着他,怒其不争地斥责,“你平日里风流也就罢了,竟闹到我的别苑里来。此事若让靖远侯府知晓,你让他们颜面何存?父皇又如何向靖远侯交待,我又如何交待?”
李炎看着他铁青的脸,再看他手提长剑,浑身湿透,一副前来捉奸的架势,心下也不免有些存疑。
“皇兄……你何故出现在此?”
李桓沉下脸:“是我在问你!”
李炎尬笑两声,再三拱手告饶,“此事还望皇兄替我周全一二。就算不是为我,也该为你小姨子的名声……”
他声音未落。
外面便传来一声通传。
“太子驾到——”
怎么哪都有他?
李炎暗道一声“不好”。
可不等他想出对策,李肇已领着一群侍卫冒雨闯了进来。
“听说别苑进贼,孤特来相助……”
李炎和李桓相视一眼,行了礼,端看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下皆是一凉。
太子这时赶来,绝非好心。
“怎么了?二位皇兄神色不佳呀?”
李肇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慢慢扫过,问得意味深长。
“贼人呢?贼人在何处?二位皇兄驾到,还不出来受死?”
李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出口,李肇已带着人,大剌剌往里走。
李炎伸手想要阻止:“太子殿下……”
李桓静静凝视李肇的背影,平静地拦住他。
屋子里,薛月盈来不及收拾好,双手慌乱地揪着衣襟,披散着头发,神色惊惶地从榻上下来,不敢看他的脸,赤着双足行礼。
“见,见过太子殿下……”
李肇低笑一声,慢慢弯腰在脚榻捡起一条衣带。
“这不是皇兄的束带么?怎会在顾少夫人的榻上?”
薛月盈的脸上春韵未散,闻声羞愧得低下头。
“不,不是魏王殿下的……”
“孤可没说是哪位皇兄。”李肇微微一笑,扭头看着尴尬不已的李炎,似笑非笑地挑眉。
“原来夜闯别苑的贼人,是魏王殿下?”
薛月盈心下发慌,整个身子僵硬不已,好似舌头都麻了,越想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我,我……我们……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想的那样……”
李肇勾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顾少夫人想说,你和孤的皇兄在屋里,脱下衣物,只为畅谈流觞宴上那一首少妇闺怨?”
他说话从不留情,一字字很是毒辣。
顾若依冒雨冲入屋子,便听到李肇的质问。
“嫂嫂,你……?”
询问的话,堵在喉头。
看到眼前的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一脸不敢置信。
“你们……”
屋里只有这几个人,谁是“贼人”,一眼便知。
顾若依性子温婉良善,即使被背叛的人是她的亲哥哥,也只会紧紧咬住下唇掉眼泪,骂不出口。
但薛月娥就不一样了。
她闻讯赶来,不料捉了四姐和魏王的奸。
这阵子父亲狡尽脑汁,要让她为魏王续弦,四姐居然捷足先登——
她如何受得了?
薛月娥悲愤交加,“四姐,你如何对得起四姐夫,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父亲?王爷、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薛月沉同她前后脚进来,看到泣不成声的顾若依,盛怒羞愤的薛月娥,还有眼前这个令人惊愕且尴尬的场面,头痛不已。
她冷冷地看着薛月盈。
“四妹妹,你怎能如此糊涂?”
薛月盈看到她,却像是突然找到了替罪羊一样,猛地掉头,指着薛绥。
“是她!是薛六布的局,是她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