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儒见状越发好奇他和贺九思之间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再追问,见明若昀脸色泛红以为是被太阳晒的,喊人过来把茶具搬到阴凉处,就着国子监眼下的困局和他探讨起来。
明若昀感谢师父体谅,执盏饮茶调整了下心绪,娓娓道:
“国子监此次元气大伤,什么都不做就想重振往日威严是不可能的,但若顺了江染的心意就此改制,朝廷也丢不起那人,所以必须另辟蹊径。”
“何解?”周大儒做洗耳恭听状。
明若昀将师父和自己的茶杯分别斟满,又蘸了托盘上的茶水在中间画出一道“楚河汉界”。
“国子监的恩生和贡生向来以门第分泾渭,贡生之间又以贫富划界限。
这些年因为雍王在中间把持,国子监和寒门学子中间可以说是裂开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现在江染想打破这个局面为寒门学子开辟出一条直达对岸的通天大道……”
明若昀在那条“楚河汉界”上轻轻一划,“师父觉得谁有那个本事能越过雍王这条‘河’?”
周大儒下意识猜:“你是说太子?”
明若昀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把手擦干,“太子确实有本事和雍王分庭抗礼,尤其雍王此番受了皇帝的厌弃,让国子监脱离雍王的掌控,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但想改变国子监的困局,却非太子一个东宫储君可为。”
连储君都不可为,那满朝文武大臣还有谁可为?
周大儒浊清的老眼流光一闪,拧眉追问:“昀儿觉得陛下会出手?”
明若昀勾唇,浅淡的眸光里泛起晦暗不明的笑。
当今皇帝生性多疑却不昏聩,他很清楚什么事会动摇国本、什么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他纵容贺九思,只要无碍于朝政,他很乐意借贺九思的手去敲打那些阳奉阴违的朝臣和他们的子侄。
当初他建议江染去大闹丞相寿宴就是希望他能引起太子的注意,如今百步已成九十九,剩下那一步就要看太子会把皇帝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