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令叹气,“闺女,你怎么就如此执着呢?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琼儿早慧,可对青阳县的事还有记忆?”
春琼闭眼想了想,“有的有,有的没有了。”
那时候刚来这里,一天到晚,脑子懵懵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关注。
“除了你外祖父,爹还有个老师你知道不?”
春琼摇头,那肯定是她出生之前的事了,她肯定不清楚。
杨县令的眼里满是怀念,“赵先生是我和你大伯的启蒙老师。他是在家里外出干活时救回来的,当时出了意外重伤,导致双腿残疾和心肺损伤,身体羸弱行动不便,便留在南沟村我们家里养伤。养伤期间,身体还好的时候便教我和你大伯读书识字。可惜他实在伤重,没过几年就去了。走前,告诉你爷爷奶奶,我有些读书天分,你爷爷奶奶这才想方设法将我送至青阳书院,我自此开始走上科举之路。后来你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带着你大伯基本就留在青阳县城,一边读书,一边给书肆抄书代写书信,你大伯在县里干些零活。后来跟你娘成亲,又生气了你,一直就在县里。直到上京赶考前夕,回村里老宅整理物品时,才发现先生留下的笔记,这才知道先生竟是陇西赵氏子弟。本打算等考试结束亲自去一趟陇西将先生遗物送回去,没成想在琼林宴上碰到赵安康。得知他身份,我将先生的遗物和笔记送还给他。”
春琼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那为何爹和赵伯伯之间相处,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呢?”
“先生是在逃避家族联姻的时候出的意外,赵氏可能觉得对先生有亏欠,之后来信要将我加入赵氏弟子中。先生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收我为弟子的话,所以我即便视先生为老师,但从来不敢以弟子身份自居,所以便拒绝了。但是,之后,你那位赵伯伯还是以师兄自居,总是想着要庇护于我,我被派往此地任县承,他想为我出头为此得罪了京中权贵,好在他家底蕴深厚,受影响不大。但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心安理得甘心受他人庇护?干脆找到他,让他别再管我,更不必将对先生的愧疚转移至我身上,之后便离开京城。这些年,有都在各地为官,再也没见过,偶尔有几封信件往来。”
说到此杨县令有些赧然,“那时候年轻,以为先生至死未将自己的消息传回陇西,也不曾留只言片语让我家们代为传达,以为先生对他家里人是有怨言的。但随着这几年阅历增多,才觉得,先生或许并不是有怨,而是自知命不久矣,不想传消息回去让家里人伤心。没有消息,或许还能让家里人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