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谢谢你。”
周阮熊走得很安详,心电图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就像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容辞,”周妙音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看不见,没办法办理手续,之后的事情委托给医院处理,你能帮我签字吗?”
邓如烟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不是家属,签字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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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爸的身后事,我和天赐会处理。”
周妙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们?”
“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哥哥又不在国内,不管怎么说,天赐是你爸爸正式领养的养子,我们比柳容辞更有资格。”
容辞知道,妙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不出所料,她会一直强撑到周叔叔的葬礼结束。
既然人已经不在了,无法挽回,那让周叔叔安心离去,入土为安才是最要紧的。
除了邓如烟不再刺激她,否则其他事情都得暂且搁置。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周妙音又一次强调:“容辞,这件事你帮我处理。”
“她又不是家属!”
片刻后,短发下那张娇俏的面容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周妙音用空洞无神的眼睛朝向邓如烟的方向,说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让你离远点儿。”
容辞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拉住周妙音的手腕。
“周妙音,你凭什么做这些决定?你自己签不了字,就找个外人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他女儿!”
“同意让你见他,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就因为你是我父亲的女儿!”
周妙音的情绪开始爆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中满是愤怒,她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格外吓人,“邓如烟,我父亲原本好好的,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容辞冷冷地瞥了一眼从医生那边走过来的男人,说道:“你还不把她带走?”
邓如烟脸色苍白,却仍挂着倔强的笑意,“我为什么要走?柳容辞,别忘了里面的人不光是她父亲,也是我的——”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周妙音抬起下巴,娇俏的脸蛋好似覆上了一层寒霜,“我问你,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吗?我没跟你说过他受不得刺激,不该说的话别乱说?你和我的恩怨,冲我一个人来不行吗?!”
邓如烟几次想要开口,可在周妙音这番咄咄逼人的质问下,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医生说他原本能撑到明年春天,你却偏要把那些话说给他听!”
“我不是有意的……”
“那就滚!”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容辞自始至终都没吭声,只是皱着眉头站在周妙音身旁,像是在保护她。
不管处于什么立场,有些家庭内部的事,她确实不太适合多嘴。
姬天赐皱着眉走到周妙音身边,小声说道:“你先冷静冷静。”
“我不需要冷静,你赶紧带她走!”
男人的手刚搭上她的手臂,她反应就极其激烈,几乎是尖叫着喊:“滚,我叫你带她滚!我爸欠你们的都还清了!你们两个给我滚!”
周妙音情绪太过激动,姬天赐只好按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下来。
可她不让任何人靠近,不顾自己看不见,直接往后退。
姬天赐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下巴紧紧绷着。
周妙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容辞靠得很近,真切地感受到她此刻的紧张与脆弱,感觉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刺激,都能让她瞬间崩溃。
容辞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轻声唤道:“妙音……”
她刚喊出“妙音”,就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双仿佛要滴出墨来的眼眸猛地闭上,整个人直直朝她倒了过来。
容辞心里猛地一紧,惊恐地喊道:“妙音!”
还没等周妙音的全部重量压到她身上,另一股力量迅速将周妙音接住。
姬天赐迅速抱起昏迷的周妙音,他冷峻的面容此刻格外阴沉,好似能拧出水来,“快叫医生!”
虽说亲人离世、家属晕倒在医院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病人的特殊身份——尤其是那位男性病人的身份,让医生们都格外小心谨慎。
容辞守在床边,床上的周妙音面色惨白,几乎和白色的床褥、枕头融为一体。
安庭深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病房门外只有邓如烟一个人,她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失魂落魄,仿佛生病的不是周妙音,而是她自己。
他走上前去,微微皱了下眉,“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