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赵念莹站在蒋天傲面前，眼神游离不定，眼珠如同慌乱的小鹿般快速转动着。她的下唇被贝齿轻咬着，泛出微微的红痕，那是她内心纠结的外在体现。此刻，她的心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在要不要把之前拜托吴婉玉帮忙的事情告诉蒋天傲这个问题上，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在心底不断地说服自己，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况且自己并不知晓事情的后续发展，不知者不罪，蒋天傲或许能够理解她的无奈之举。可是，她又深知蒋天傲的脾气，担心一旦说出实情，会再次激怒他，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深吸一口气，赵念莹轻闭双眼，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在脑海中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找到一个既能坦诚相告，又能让蒋天傲接受的方式。过了片刻，她缓缓睁开双眼，微微启唇：“天傲，其实……” 然而，话刚说了个开头，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垂在身体两侧，微微颤抖着，那细微的颤动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就在这时，蒋天傲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打破了原本压抑的氛围。蒋天傲微微皱眉，对赵念莹说道：“你稍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朝着床头柜的方向走去。赵念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的动作有些迟缓，每一步都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平日里，蒋天傲行事果断，动作干脆利落，此刻的他却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只见他摸索了好几下，才终于摸到手机，然后接听了电话。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赵念莹心中疑惑顿生，“看不见” 这三个字突然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她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她紧紧盯着蒋天傲，目光死死地锁住他的眼睛。他的黑眸依旧深邃，可此刻却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暗淡无光，眼神没有焦距，空洞地望向远方，瞳孔微微收缩着，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赵念莹心中猛地一震，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唇，生怕自己会因为震惊而发出声响。她突然想起秦浅曾经说过，蒋天傲眼睛康复后存在潜在的复发危险，一旦复发，很可能会永久性失明。难道，他现在眼睛真的复发失明了？想到这里，赵念莹原本只有一点内疚的心，此刻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开始难受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向来不关心蒋天傲，甚至是讨厌他的。过往那些被他刁难、羞辱的场景历历在目，按道理来说，他变成这样，自己本应该开心才对。可现在，她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隐隐作痛，她无意识地捂住心口，试图缓解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困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蒋天傲的遭遇而如此难受。

大约三分钟后，蒋天傲挂断了电话。他紧紧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机捏碎一般。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赵念莹，此刻他的眸光布满阴霾，那眼神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冰冷而又充满了愤怒。他浑身散发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头受伤后充满攻击性的野兽，随时准备向猎物发起致命一击。

赵念莹沉浸在自己奇怪的思绪中，一时间竟没注意到蒋天傲的变化。直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抬眼间，便直直地撞上蒋天傲深寒阴鸷的黑眸，那眼神中的愤怒与悲哀让她不寒而栗。她眼底闪过惊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哭腔颤抖着问道：“天傲，你…… 你怎么了？”

蒋天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快速朝着她走来。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几步便来到她面前。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掐住赵念莹的脖子，那双手像是钢铁般坚硬，让赵念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愤怒又悲哀、嘶哑地低吼道：“赵念莹，你就这么着急吗？着急摆脱我，着急去和你的孙振涛团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痛苦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死死地盯着赵念莹，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释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