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推开门那一刻,叶云舒看到的场景,就是室内两个差役正一左一右站在长凳两旁,在给趴在长凳上的人行杖刑。
被杖刑的人正趴着被绑在在一条长凳上,那人的头正无力地低垂着,使人看不清她的脸。
但叶云舒知道,那人就是小关。
差役每落下一杖,她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
她站在门口喊住周正,“班头,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的主子。”
班头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会儿,方道:“里面血腥味极重,姑娘还是莫要进来。”
“我懂的,懂得。”叶云舒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快速往他手中塞。
“麻烦班头大哥,让差役兄弟们好好休息一番。”
据她所了解,古代的笞杖是有学问的,每个差役在怎么打人上是预先熟练过的。有的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所以才有了犯罪的人为避免责打,不惜花钱给这掌刑的。这样一来,掌握这种打人本领的人,不仅能够顺利完成笞杖任务,而且可以执法违法,从中渔利。
在这古代,苦的是老百姓。有钱人犯错,只要舍得花钱,便能免去皮肉之苦,而老百姓犯点小错,没得银子打点,便只能遭到一顿狠打。
班头先是一愣,指尖捏紧了那张银票,却不曾看上一眼,便快速将银票揣进了胸口衣襟里。
他未看叶云舒,只扭头朝内,声音洪亮又冷肃道:“将此女先抬回牢房,择日再审。”
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审讯室。
正在行杖的差役寻声望了过来,见是班头,自是答应。
他们不知道班头为何要对这名女子施刑,只知从班头管理大牢的第一日起,提审犯人时,他都不允许用刑,即便是县令或师爷有交代。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有人曾问过他,是不是此女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周正当时是这般说的:她伤害了我在意的人,不可饶恕,要不是还未查证此事,我不会让她活着。
便见差役收起了木板,然后将束手的皮绳解开,一人抓住一边手臂,将人拖拽了出来。
叶云舒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关被差役拖拽着从身边经过,她感觉鼻腔中嗅到的血腥味瞬间浓重了几分,手心软肉被指甲深深嵌入。
她压下了冲上前把小关带走的念头。
此刻,她应该要表现平静和漠视,不能表现出一丝看重小关的行为,如此方能便于稍后行事。不能让对方以为所持筹码很重,讲条件时对方便不敢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现下,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姐姐,她,小关姐姐她伤得很严重。”怜花脸上眼中全是疼惜和难过。
叶云舒伸手牵着怜花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她心中在想,今天必须要去见县令大人,把小关赎出来!
在这之前,要想办法收买一下这里的差役,让寻个大夫来,治一下小关的伤,预防感染发热。不然以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还没有很好的退热药物,要是小关发高热就危险了。
正思索着怎么说服班头,或是收买差役。便听到男人的问话。
“你是叶云舒吗?”
班头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声音略带着暗哑。
叶云舒闻言,眼睛亮了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把枕头递来。既然是认识的,就容易说服了,或许也不用收买了吧。
她掀起了白纱,指着自己的脸,“你认得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班头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他不自信地摇摇头,情绪低落,喃喃低语道:“也是,当年我只是你随手给过包子的十几个人中的一个,你自是不可能记得我。”
“可我却把你深深记在心里……”
叶云舒在脑海里搜刮了几十遍。捶胸!她没有了原主的许多记忆,想不想得起来全靠运气。
她尴尬的摆弄一下手指,眼里露出歉意,语气轻轻柔柔道:“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一时没把你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