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客栈。

窗外,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棂,屋内烛火摇曳,映出宋清风一家略显疲惫却又温馨的身影。

宋清风坐在床边,双手交握,心里思绪不宁,眼瞅着就要进城,住所却还没个着落,他心里在想着如何安置母亲、弟弟和妹妹。

他不想让母亲去郡主府,不想让他们去受窝囊气。

还有白晶晶,他也不想让她对郡主卑躬屈膝。

母亲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岁月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脊背,使她微微弓着背,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就已经一道道皱纹,在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烛光映照下,愈发清晰可辨,仿若岁月用最锋利的刻刀,残忍地在她面容上镌刻下沧桑的痕迹,他看着都心疼。

她的目光却始终如同春日暖阳,温柔且坚定地落在儿女身上,满是慈爱与关切,哪怕一路舟车劳顿、奔波劳累,也未曾吐露半分怨言。

宋清风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郡主府中的一幕幕场景。

那些个仗着郡主威势、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对他不是轻蔑地翻白眼,就是在背后嚼舌根,冷嘲热讽的话语如同毒箭,一次次射向他的自尊。

而郡主本人,更是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便会将怒火肆意发泄在旁人身上。他又怎忍心让母亲踏入这等是非之地,去遭受那些窝囊气?还有白晶晶,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善解人意的心爱之人,他同样不舍得让她对着郡主卑躬屈膝,受尽委屈。

良久,宋清风抬眼看向母亲,嘴唇微微抖动,嗫嚅了几下,他是真的怕母亲误会,怕母亲觉得自己嫌弃家人,不愿让他们跟着享福。

终于,他艰难地开口:“娘,咱们眼看就要进京城了,可我…… 我在京城并无宅子,我想让虎子先行进京,给母亲租一个院子,您看如何?” 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饱含着深深的自责与无奈,仿若在无声地向母亲忏悔自己的无能。

母亲微微抬起头,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宋清风,轻声安慰道:“没事儿,风儿,我知道你的难处,你这是怕我到郡主府吃苦,我明白的。娘知道你在外不易,可一家人哪有怕这些的。你受了委屈,娘在身边,还能给你宽宽心,帮你出出主意。”

宋清风拼命地摇了摇头,声音愈发低沉,仿若从地狱深渊传来:“娘,郡主那性子,我怕她对您不敬。您操劳大半辈子,到了京城,本该享享清福,要是在郡主府受了气,儿子万死莫赎。我就想着,咱们租个院子,虽比不上府邸气派,可自在安心,您和弟妹也能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