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讲述,张釉哀叹一声,看向贾红筲的视线愈发柔和。
这个世道,有钱人,有权人,莺歌艳舞,美酒佳肴,好不快活。穷苦人,落魄人,冻杀心骨,死卧疆野,何等悲凉。
张釉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做不得,做不到,“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命运的错综复杂,我们无法左右,过好眼下才是正理。”
可能是觉着自己这番说辞有些冠冕堂皇,张釉接着道:“我年幼时,家父曾带我外出三年走南闯北,四处唱戏,大户人家的宽门别苑,小户人家的黄泥戏台,神庙里的高台石板我都见过,也登台过。记得最艰难的时候,一个戏班连续月余接不到生计,全部人只能靠山野挖的野菜汤充饥。家父那时候就说过,我张家起于微末,是从泥里刨出来的好日子,尝过了甜也要吃得住苦。”
“后来家父早逝,母亲思念成疾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我那时候也就你这么大,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好在镜花台的叔叔婶婶门不嫌弃,愿意认我这个班头。”
“所以,过去的事情都是记忆,是不可得,最要紧的是当下。”
贾红筲终于敢提起胆子正眼看向这位少年,原来这世上不止是她一个人不幸,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段只能藏在心中的美好。
张釉想了想,对少女问道:“贾姑娘,你喜欢戏吗?”
咿——呀——!!!
恰逢此时,门外有吊嗓声传来,如大江之潮的倾泻万里又像顷刻坠落的山野泉瀑,贾红筲心尖颤抖。
这一刻,明明不懂戏,都不知道什么是戏的少女缓缓点头,“喜欢,很好听。”
张釉展颜一笑,“那正好,不瞒姑娘说,可能是习惯使然,我刚才看你身段柔软,嗓音清澈,很适合我们这行当的青衣一角儿,只要肯下工夫将饭碗吃透,我敢保证贾姑娘你日后定然名动四方。”
过了片刻也没见贾红筲点头或者摇头,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张釉疑惑道:“姑娘的意思是?”
当一束光明撕破黑暗,温暖与明亮照耀在身上,贾红筲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哀伤,柔弱如栀子的姑娘开始嚎啕大哭。
一边哭泣,贾红筲一边点头,“只要班主愿意给我一口吃食,不再挨饿受冻,奴家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