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悠悠然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阳春三月,微风和煦。冬日里积攒了几个月的雪化去,嫩草萌芽,桃李吐芳,好不让人心情舒畅。
太原府陈家的丫鬟仆役们近来更是面带喜色,走到哪儿脸上都挂着笑。
陈家大爷年前走了个先故老爷同科的路子,升了个千总的职,虽山西历来太平,武官不受重视,千总大人的名头说着好听,不过也就是个没实权的虚职,可也把大太太李氏给高兴地够呛,除了刚得信儿时的阖府有赏,此后更是不时便逮着机会打赏下人。
就连东跨院那些个历来不得大太太好脸的通房、姨娘们,都得了好大的赏,嘉奖她们没不分轻重日夜缠住爷们的腿,好歹没误了正事,日后还须多加规劝大爷别整日里胡天海地的乱来,应以仕途前程为重。
陈府上下哪个不知道大太太的心病,自大老爷去后,陈家二房掌了事,把他们正经大房一家人从京城挤兑地回了大太太娘家落脚。
当初大太太因儿子年岁还小,想着待儿子成年了,再慢慢地同二房计较。
可大爷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还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子模样,二房的二爷前年就已考上了举人,加上在朝做大员的二老爷,大家都心知肚明,陈家大房算是败了。
好在大爷还算有几分财运,又会钻营,这些年靠着陈家、李家各方门路,府里虽不说是堆了金山银山,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爷不是个和善人,当初大老爷除了大太太出的大爷和大姑娘,还留了几个姨娘和庶子女,大爷不待见他们,这些年左一个右一个的,全都打发开了。
好在大爷手头也大方,并没有亏待他们,只不让在眼跟前打幌,倒是你好我好。
大太太虽恼大爷不争气,却又不能不说自己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如今大爷又钻营了一个五品的官儿回来,哪里还管的了文啊武的,虚呀实的,立马请了戏班子吹吹打打庆贺了起来。
这都过了这些天了,只要谁能不着痕迹地夸到这上头,立马便能得巧。
这不,又不知是正房里的哪位伺候的拍通了大太太的舒心脉,正好遇上府上胭脂铺的大管事从江南进了货回来,大太太大手一挥,府里的丫鬟们各个手里便多了盒擦脸的香膏。
这香膏味极清雅,上手又极细腻嫩滑,虽比不得大太太,大姑娘用的那样金贵,可也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也就是陈家富贵,舍得这样打赏。
可东西太好了也有问题,难得的稀罕,谁都稀奇。虽都是一批货里出来的,左不得有花样不同,又有哪盒或许路上磕着碰着坏了形儿。一般若遇着了,也是自己倒霉,毕竟不妨碍擦用,也就算了。
可这回偏巧让正房里的红柳给遇上了。
她乃是跟着大太太从京城来的,虽因爱掐尖卖好不得太太重用,如今十七八了也只做到了二等,在一众丫鬟中却也是有些份量的。
她自然是不愿认这个亏,见房里的小丫鬟露珠正喜滋滋地沾了膏子抹脸,顺手便抢了过来,把她那盒磕坏了形的丢给她。
红柳不过是欺她是个新进府的丫头,料她不敢声张。
谁知这露珠却不是个忍气的,原来她有个嫡亲的姐姐叫露丹,本在大爷房里当差,近来得了大爷的宠,露珠自不肯相让。
……
陈肃昇刚一条腿跨进正院的垂花门,便听见西厢房的右耳房那边传来一阵小丫鬟们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