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肃昇此行是有定期的,虽时间还算充裕,但为防路上有什么变故,行程还是赶的很紧。

果然,如此赶了二十来日的路,在众人都有些疲惫之际,忽逢春雷大作,暴雨连绵三日不止。好在他们一路上不曾耽搁,如此虽被大雨困了几日,倒也暂且不怕。

只那日暴雨来的太过突然,他们一行人正行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仅有个道观,大雨下马车前行困难,他们只能慌忙先投宿到了如今暂住的道观。

这道观规模不大,虽设有斋堂、茶室、客房等供香客们休息之处,但这道观在附近还算出名,观里常有香客投宿,空着的房间并不多。

如此,陈肃昇他们一行人便只能略挤一挤。除了青竹和琴儿同住了一间客房,其他人都只能挤在斋堂里。

琴儿因那日下马车时淋了会儿雨,进观后又等了一阵观主安排他们投宿的事宜,身着湿衣吹了会儿冷风,没一会儿就头晕脑胀,鼻塞喉痒,当夜就有些发热。

好在这道观里的真人略懂些医术,平日里就常给附近来上香的香客看点小毛病,赠医施药的,第二日一早青竹就请了真人来给琴儿看过,开了药吃上了。

琴儿连吃了三日的药,到今日已好些了,但还是有些气虚体弱,又兼畏寒,没怎么下榻行走。

青竹端了药碗进来,先探过了她的额度,确定没什么异常,这才扶了她起身,又给她身上披了件袄子,把药碗端给她。

琴儿乖巧的接过,一口气喝完,苦的眼睛都眯上了,青竹便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蜜饯,塞到她的嘴里。

琴儿取下身上的袄子,滑进了被窝里躺着,看着青竹为了她忙里忙外的,似乎口中的甜顺着便流到了心坎里,甜的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青竹妹妹,你怎的待我这样好。”琴儿哑着嗓子懒懒的开口道:“以前从没人待我这样好,在楼子里时,生病了接不了客,还要挪到后罩房里去,生怕给别人过了病气。”

青竹听琴儿讲起她以往那些事,只觉得在看人生百态,并不会觉得她说的是花楼里的事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琴儿便越发爱同她说自己的事。

此时琴儿又说起她往日生病的事,青竹便不作声听她讲,只时不时的回应她一两句。

“……像我还算好的,到底妈妈见我还能挣钱,能有小丫头伺候。像那些年纪大的 ,失了颜色的,只有个婆子送药送饭,旁的连喝口热水都不能,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听天由命……

以往我最怕生病,倒不是怕吃药太苦或旁的什么,就是怕后罩房那萧瑟、凄凉的滋味,真真是冷的瘆人。”

青竹听她说着可怜,想了想什么,匆匆出门去买了些道观里的药酒,回来后坐到她床边,让她翻过身去,将后背亮出来,又取出一块薄薄的、牛角做的刮痧板,沾了药酒给她不重不轻的刮起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