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如果是我,就算他为了我而牺牲自己,我也不会阻止他。如果那样做对我有利,要他牺牲多少次都行。”
“真的吗?”
“是啊。”
莉莉娅听了兰斯洛特的话,发出“哦”的声音,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老旧的椅背发出嘎吱的哀号,莉莉娅连忙挺起上半身。
“唉,虽然我也知道担心也没用。”
“既然这么想就快点去睡,别特地跑来找我。”
莉莉娅耸耸肩,同意兰斯洛特的话,然后再次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这次是慢慢地。
椅子虽然发出嘎吱声,不过似乎没有坏掉。
“兰斯洛特,你真好,总是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莉莉娅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将空杯子握在手中。
“真羡慕你,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
兰斯洛特凝视着如此喃喃自语的莉莉娅。在微弱灯光映照下的脸,与平常的开朗相去甚远,看起来甚至像是另一个人。
“我想跟你谈的不是阿格尼的事……不,关于阿格尼的事,听了你的话之后,我的确觉得担心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不过,我想说的是……”
或许是察觉到兰斯洛特的视线,莉莉娅露出掩饰的苦笑,向兰斯洛特问道:
“我想问你,作为参考。你为什么选择名声和权力呢?”
“……我以前好像说过。”
兰斯洛特先说了这句话,然后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慎选着词汇。
“什么都好。只要是外表好看的东西,什么都好。”
他在王都王都对莉莉娅说过的话,是千真万确的真心话。
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他想要。为了填补空虚,为了隐藏,他需要某些东西。
一旦承认了,心情就变得轻松得令人惊讶。自己是空虚的,装饰自己的东西是虚伪的。但是,那才是自己。
兰斯洛特并不讨厌只在意外表,用虚伪的装饰来度过一生,或是贪婪地追求权力和名声。因为,那就是兰斯洛特所知道的自己。
“不过……对了,硬要说的话……”
然后,兰斯洛特在了解自己之后,发现了隐藏在虚伪背后的真正想法。
“我想要的是即使不和人往来也能得到的东西,以及和人之间的联系。”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在人群中生活……那个,怎么说呢,我并不喜欢。当然,我绝对不是不擅长和人相处。”
兰斯洛特像是在找借口般快速地说着,然后难为情地看着莉莉娅。
莉莉娅露出傻眼的表情。因为兰斯洛特竟然会说出[想要和人之间的联系]这种话,让她非常惊讶。
看到她的反应,兰斯洛特苦笑着。他自己也觉得,如果只是在自己心中完结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会和别人说这种事,而且还是在喝了酒之后。
“我很矛盾吧。明明不喜欢和人往来,却无法忍受别人把我当成不存在。”
“所以,你才会追求名声、荣誉和权力吗?”
“啊,没错。”
莉莉娅歪着头,露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兰斯洛特看着她,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后一边思考该怎么说,一边继续说道:
“这个嘛……就像是站在舞台上,就会受到观众注视一样。就像是登上舞台,就会受到众人仰望一样。如果得到名声,登上高位的话,应该就会有很多人看着我吧。我是这么想的。或许该说,我看着周围的人,就有这种感觉。”
莉莉娅是圣王的女儿,是圣都的掌权者血脉。但是[圣王]和[圣女]和一般的贵族不同。虽然拥有权力,但是和兰斯洛特等艾欧尼亚的贵族们相比,本质上有很大的差异。
兰斯洛特身处的环境,对莉莉娅来说,只是想象中的事情。即使如此,莉莉娅还是隐约能够理解兰斯洛特想说的话。
“而所谓的权力,就是指能够使唤他人的力量。只要得到权力,就算不愿意,大家也会看着我吧?”
她能够理解。
莉莉娅能够理解兰斯洛特说的话。 乐可小说
“不过,就算得到能够使唤他人的力量,就算站在受人瞩目的立场,我也没有想用这些力量去完成的事情。反正也就只有这样而已。我并不像你一样拥有博爱的精神,也没有为人民尽心尽力的打算,只要我一个人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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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看着莉莉娅半茫然的表情,苦笑的神情更浓了。
“……说了些无聊的话。”
然后他喝了一口杯中的便宜酒,原来如此,如果拿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当下酒菜的话,这种陈腐的酒也不错。
“不……”
莉莉娅只是暧昧地回答,不过那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因为她的思考已经完全停顿了。
“算了,我能够回答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的答案。虽然我不知道你期待着什么样的回答,不过如果要参考的话,比起我……”
“不对。”
莉莉娅锐利地打断兰斯洛特的借口。
兰斯洛特也闭上嘴巴,虽然多少有点惊讶,不过他还是静静地看着沉默的莉莉娅。
“兰斯洛特。”
然后莉莉娅慢慢地确认自己心中已经成型的想法,开口说道:
“对你来说,权力和名声,就是光吧。”
“光吗?”
“嗯,光。照耀着你,让你容易被别人发现……只要拥有这些,就能驱使别人。”
兰斯洛特静静点头。
名声和权力,用比较好的说法,或许就是那样的东西。
不过对于拥有污浊视野的兰斯洛特来说,名声和权力,怎么也不觉得是那么清廉的东西。
“我,没有那样想过。名声和权力,总觉得只有讨厌的印象。完全,没有想过,这样啊……”
不过,看到莉莉娅一边沉吟一边思考,兰斯洛特这样想。
如果自己得到的话,只是虚伪的那些东西,如果莉莉娅得到的话,就会成为明亮的强光吧。
“兰斯洛特。”
抬起头的莉莉娅,眼睛闪耀着强烈的希望。
“我要成为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