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泛黄的报纸上凝成霜花,骆志松的指节抵着"投机倒把分子勾结资本家"的铅字,油墨在掌心洇出扭曲的墨痕。
他对着煤油灯举起报纸,透过背面的光,看见主编在"神枪手"三个字上特意加粗的斜杠。
"当家的,这字里行间都淬着毒。"韩小凤往火塘添了把松枝,火星溅在报纸边角,烧出个焦黑的豁口。
骆志松忽然笑了,火光照亮他眼角新添的疤:"倒要谢谢他们提醒——明日进山,该给熊瞎子留个全尸。"
晨雾还未散尽时,二十七个村的猎户已在老鹰岩集结。
李猎户裹着貂绒围脖,正给几个外乡人分发铁蒺藜。
他们用麻绳在冷杉根部布下连环套索时,谁也没注意树冠积雪簌簌抖落,露出半截松油浸过的草绳。
"听说骆家小子连熊掌都卖给药材铺子?"李猎户故意抬高了嗓门,将带倒钩的捕兽夹埋进雪堆。
十丈开外的山毛榉后,骆志松屈指轻叩怀中火铳。
他盯着那些人在雪地上拖出的蜿蜒痕迹,忽然解下腰间酒葫芦。
烈酒浇在冻土上的脆响,惊得树梢金丝猴尖叫着窜向悬崖。
日上三竿,三声铜锣震碎冰河。
八十多杆猎枪齐鸣,惊起满山寒鸦。
骆志松却往反方向疾奔,鹿皮靴踏过冰面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李猎户布置的捕兽夹,此刻正咬着他们自己的裤腿。
晌午时分,骆志松已蹲在野猪坳的岩洞里。
他掏出昨夜特制的盐渍核桃,撒在挂着冰棱的荆棘丛中。
当第一头獠牙野猪循着咸味拱进来,洞顶突然坠下整张浸过松脂的藤网。
这手法原是渔民捕鲸所用,此刻野猪越是挣扎,倒刺便扎得越深。
"九十八斤!"当秤砣压住秤杆时,评委的羊皮账本溅上了野猪血。
围观的山民轰然炸开,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在三个时辰内猎到三头成猪。
骆志松却盯着岩壁上几簇暗褐色的苔藓——那是黑熊蹭痒留下的痕迹。
暮色四合,赛场燃起松明火把。
韩小凤捧着热姜汤挤进人群时,正撞见表兄举着铜锣满场吆喝:"都说骆家猎户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连丈母娘都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