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是,高务实这口气居然还是松得太早了,因为半个时辰之后他收到了第二封战报,战报中马栋自责地告诉他:原本在炒花台吉被擒之后,他和麻承恩等将商议,认为群龙无首的炒花部插翅难飞,而且他们渡河之时几乎没有携带什么粮草,甚至连行军毡帐都在后军……因此今天或者最迟明日,炒花残部要么直接派人请降,要么出现内讧,总之不必急于强攻,以免平白激起对方的拼死抵抗之心。
于是明军方面便只是谨守防线,以防备蒙古人突然杀来,溃围而出。谁知道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蒙古人趁京华船队对着北岸打完两轮示威性质的炮击、刚刚准备掉头过来的机会,集中起剩余的皮筏子突然从上游方向渡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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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情况不对的明军,在水陆两个方面都紧急出动,但最终船队方面报告说只击毁、撞毁皮筏子数十艘,落水者“约千人”,而马栋和麻承恩的骑兵也只截留住了蒙古人一千四百九十三骑,剩下约莫三千五百左右的炒花部残兵顺利逃出生天。
“算无遗策”的高兵宪,这一次终于算漏了。
说实话,刚刚看到战报的高务实在一瞬间很是火大。
这群蒙古人都被围在那么一个绝境之中了,你们在水上拥有绝对优势,在陆上的兵力也达到了对方的五倍以上,就这样,居然还能把他们给放跑了?
高务实拿着战报老半天没说话,送战报来的马家家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倒是马芳主动起身找高务实拿过战报看了看之后,微微一笑:“恭喜兵宪。”
高务实一愣,皱眉道:“计划没有完成,都督何出此言?”
马芳摇了摇头,道:“图们、炒花以两万铁骑南下,如今逃回去的不到半数,换句话说,兵宪仅此一战,便歼敌万余,试问如何不是大胜?如何不该恭喜?”
高务实皱眉道:“河中那些可不容易寻到首级。”
“是不容易。”马芳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认可,但依然道:“但那又如何呢?这些首级便是找不到了,影响的也只是最后拿到手的赏银,老朽不觉得兵宪会把这些赏银当成多大回事。关键还是在于此次的战绩能不能算数,这对兵宪而言才最重要。”
高务实心中微微一动,明白了马芳的意思,沉吟道:“蒙古人出兵的人数和逃回的人数是很容易查证的,锦衣卫在辽东方面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那也就是说,战绩是可以确定的,只是这次作战是在北方同蒙古人的作战中少见的一次以水战为重头戏的作战,以至于蒙古人的损失更多的是在大辽河河上,所以首级这个问题确实没法子,就算战后派人搜寻,也未见得能找回多少。
但既然战绩可以确定,朝廷就不可能不对高务实有相应的酬功。
马芳的意思也很简单,高务实不缺钱,而水战那一块又主要是高家家丁打的,高务实自己出钱赏了就是了,反正这次作战在水面上是一边倒的局面,京华方面的损失微乎其微,他完全赏得起。
反倒是陆上的战功要怎么分配,这才是大问题。
陆上的战功分两大块,骑兵一块,步兵一块。但骑兵方面,除了马栋和麻承恩的家丁之外,剩下的部分也都是高家骑丁,马芳并不确定高务实打算怎么安排,不过他也不是很关心,从高务实对马栋的器重来看,应该不会亏待,同样麻承恩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麻烦在于马栋和麻承恩两个带骑兵的,居然都没意识到蒙古人会突然选择从河里冒着被京华船队全送去喂王八的巨大风险逃走,以至于让高务实刚才很是有些生气,马芳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高务实的决断。
另外,步兵方面的问题也有点棘手,关键是步兵方面只有张万邦所部跟炒花交手了一波,虽说战果看起来相当不错,以弱势步兵顶住强势骑兵的突围,自身损失还不大,这放在哪儿都是必赏之功。
可是问题也出在这儿,明军方面出动了两万多步兵,绝大多数连跟蒙古人一个照面都没打着,宛如是去韩家湾看了看风景,平白挖了好几天的壕沟、陷马坑等工事,结果啥功劳都没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