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的风格不一直都是这样么?不撞南墙不回头是不足以形容他的,他是撞了南墙……那就撞破算了。回头?我海刚峰从不回头!
海瑞要一起办,就落入王锡爵的套中了,因为被察官员对于主察官员也是有手段可以用的,这里就有两个大明官场的“习俗”。
什么习俗?其一是揭帖。
京察届期之际,心怀叵测之官员往往投递匿名揭帖,肆意飞语中伤。故汤兆京便曾说过:“私揭一事,向多阳禁而阴用之”,道出了掌察官员对于诬告揭帖的无奈。
虽然“朝廷以耳目寄之言官,许以风闻”,但不少官员却借京察之机、冒风闻之名,打击中伤同僚,以图避免自身被黜。
因为京察之时,“各衙门皆须有人。如此衙门己有人矣,遂不复动,曰:难为他衙门也。如彼衙门无人,亦必以人实之,曰:奈何空此衙门也”。故一旦中伤同僚的目的达到,部分不法之官员便可逍遥于法纪之外。
“各衙门皆须有人”的意思,就是每个衙门都肯定会有人被黜落,如先已有人被黜落了,剩下的人就安全了——至少安全多了。
虽然明廷不罪风闻之人,但一旦诬告被人知晓,虽假风闻之名,终不为美。故匿名揭帖便横行一时,这亦是京察之前众多言官反复论列的主要议题之一。
不过,这一条倒不是王锡爵打算用来对付海瑞的手段,他打算用到的手段是第二条。
第二条便是惧察官员还能于此时论劾主察之人,以期逃避察处。
因为京察是有关官员政治前途的大事,“一经黜落,便当离任”,且在直到万历后期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旦因京察而离任,便“永不叙用”,故部分不职官员便事先弹劾掌察之人,以图避免被黜。
京察之中诬陷主察之人的发端,可以追溯至嘉靖初期。时任内阁辅臣张瑰因在大礼议中积极支持世宗,“抗举朝四五年”,故与在廷诸多朝臣不合。因而在嘉靖六年京察届期之际上疏自陈,诬陷主察官员或有“阴树朋奸,公伤善类”之举,乞求皇帝的庇护。
然以辅臣诬告掌察官员,毕竟为一时之特例。但在原历史上,直到万历后期,品级较低的言官对掌察官员的诬陷则经常出现。
如万历二十七年,贵州道御史许闻造因“依附吕坤之门墙,不顾名义”而为士论所薄,他担心于京察被黜,故“讧户部侍郎张养蒙等,挟吏部以避计典”——计典、大计等词,在大明朝都是特指京察。
又如天启二年,“给事中朱童蒙、郭允厚、郭兴治虑明年京察不利己,潜谋驱逐”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其中虽有党争的意气,但却与前例相同,皆为言官诬告掌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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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类似的,还有诬陷给自身注考的堂上官的。如万历三十九年,南京国子监祭酒汤宾尹(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因担心掌翰林院事王图(万历十一年进士)在考语中注其下考,便指使御史金明时,弹劾其堂上官王图之子贪污,欲坐王图纵子行凶之罪,以逃自身被察。
值此大难当前之际,既然已有“习俗”在先,王锡爵自然不吝一试,只要海瑞在南京摆出一副要“一网打尽”的姿态出来,王锡爵这边马上就能行动。
为此,王锡爵在他写给海瑞的信送到南京之时,还有一大波的私函已经寄到了江南各地。不止是王锡爵,申时行的信也同样不少。两位阁老大人不辞辛苦,不仅亲笔写了大把私函,府中幕僚代笔的信件更是数不胜数,其目的都是一样的。
此次南察甚至比北察更受重视,高务实自然也不会只给海瑞写封信就完事,他那边同样也做出了许多相应的布置。
两派首脑虽然都在燕京,但遍及天下的势力犹如触角一般,已经抢先“激活”,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而因为时间关系,尤其是公文传递的原因,北察一贯早于南察,所以在海瑞召集相关人手开始布置工作安排的时刻,北察已经如火如荼地进入了第一回合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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