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长阿是努尔哈赤的三伯祖……”曹簠说着,也觉得这样一问一答有些耽误事,于是道:“要不这样,我将他们家的旧仇新怨与逸民先生说一说?”
高逸民正有此意,颔首道:“那是最好,总戎请讲,草民洗耳恭听。”
于是曹簠便说起了努尔哈赤家族的一些内幕消息,事情是这样的:
努尔哈赤的曾祖、建州左卫都督福满有六个儿子,分别是德世库、刘阐、索长阿、觉昌安、包朗阿、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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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昌安行四,如果按照大明的习俗,他是不应该成为福满的继承人的。然而福满不是汉人,他这个人做事比较“自由”,觉得老四觉昌安更有能力,因此虽然没有明确谁是继承人,但从生前给儿子们的“册封”来看,是把觉昌安当成了自己的继承者。
后来被称为“宁古塔六贝勒”的福满六子,在福满手中被如此“册封”:德世库居觉尔察;刘阐居阿哈和洛;索长阿居和洛嘎善;觉昌安居赫图阿拉;包朗阿居尼玛兰;宝实居章佳。
由于赫图阿拉是福满本人的居所,也是这几个城寨中最好的一座,所以事实上是确定了觉昌安的继承者身份。此时有一件事很重要,即努尔哈赤他们这一家族,并非苏可苏浒河部的贝勒,而是宁古塔贝勒。
然而再明确一点说,此时的宁古塔酋长其实称不上“贝勒”,顶破天算个“额真”,因为这六处地方加起来,方圆只有数十里,相当于一处大寨、五处小寨,连个大明的县都比不了。
努尔哈赤现在与舒尔哈齐敢于自称贝勒,是因为当他们兄弟击败苏可苏浒河部酋长尼堪外兰之后实力渐涨,加上当初得了大明册封的建州左卫指挥使,这才敢于号称的。
至于为什么努尔哈赤是一边自命为苏可苏浒河部酋长,一边又自命为宁古塔贝勒,则是因为他要表示一个过程,即宁古塔已经吞并了苏可苏浒河部。只是由于苏可苏浒河部比较大,因此反以苏可苏浒河部为部名。继续将宁古塔冠名为贝勒之前,则是为了表示不忘本。
言归正传,说觉昌安的这五兄弟。觉昌安以老四的身份继承福满留下的职务,其余五兄弟显然不服,因为这个做法既不符合大明的一贯宗旨,也不符合他们深受影响的蒙古“幼子守灶”习俗。
不过当时大明未免多事,封了就是封了,其他五位兄弟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明面上表示反对。但是,觉昌安只得了个名义,事实上他除了赫图阿拉老城(现在的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翻新扩建的),其他五个寨子根本不听他号令。
宁古塔部本来就很弱小,再这么一搞,觉昌安的实力自然就更可怜巴巴了。再加上福满还在世时,觉昌安为了表现自己的才能,曾经建议让三哥索长阿出使哈达,与万汗王台联姻,结果索长阿之子与王台的女儿成婚,两部形成了联姻关系。
这件事当时影响很好,因为宁古塔当时被董鄂部侵略,无力抵抗,与哈达的万汗联姻之后,宁古塔再派索长阿出使哈达,向哈达借兵报仇。王台随即答应了索长阿的请求,派出了一万军士协助觉昌安兄弟前去攻打栋鄂部。
在这次对栋鄂部实施的军事打击中,觉昌安兄弟六人攻掠栋鄂部村寨,满载人畜而归,一时在女真诸部中名声大振。而觉昌安家族与栋鄂部的仇怨却愈积愈深——努尔哈赤之前攻打董鄂氏就用上了这个借口,不过大明没听罢了。
然而这件事导致了另一个麻烦,即与王台联姻的索长阿声势大涨,反而让觉昌安这个建州左卫名义上的首领危机感加剧。无奈之下,觉昌安只好另辟蹊径,去和当时崛起的建州右卫首领王杲联姻——这事之前说了,这里就不多说。
再后来就是王杲身死,觉昌安与其子塔克世也死于意外,努尔哈赤则随之继承并起兵向尼堪外兰报仇。此时的努尔哈赤因为祖、父死得比较冤,得到了李成梁赐予的30道敕书、30匹马,家族内部道义天平被利益动摇了。
由于尼堪外兰当时被认为是大明打算扶植的所谓“满洲主”,其余五祖家族或是担心努尔哈赤的复仇之举给家族带来血光之灾;或许是他们更习惯于如何在别人布置的棋局内攫取更多的个人利益,而无意、更不敢打破旧有的利益格局,总之当努尔哈赤起兵要向尼堪外兰复仇时,本该是天生盟友的亲戚们似乎忘记了觉昌安和塔克世的死,纷纷站到了仇人的一边。
五祖子孙们先是聚集于堂子(满洲人祭天的场所),对天盟誓要杀掉努尔哈赤,并前去投靠得到明朝支持的仇家尼堪外兰,继而不遗余力地开始针对努尔哈赤的剿杀活动。
他们挑唆努尔哈赤的盟友背弃盟约、暗地里为尼堪外兰传递消息、几次派刺客暗杀努尔哈赤、继续勾结哈达部袭劫努尔哈赤所属的城寨,又将努尔哈赤当时最为信赖的亲密战友、亲妹夫噶哈善哈斯虎设计杀害。
这其中,对努尔哈赤而言最危险的当然是针对他个人的刺杀。那么,这一家族中谋害努尔哈赤的人都是谁呢?曹簠的述说与后世史书的记载八九不离十。
后世的史书至少有如下记载:“五城族人康嘉、李岱等纠哈达兵来劫瑚济寨,太祖使安费扬古、巴逊率十二人追之,尽夺所掠而返。”
“先是龙敦唆诺米纳背约,又使人杀噶哈善哈思虎,太祖收其骨归葬。”
“六祖豹石之子康嘉与绰其达焦鄯等同谋,请哈达国兵令浑河部招加城主李岱导引(李岱亦宗人),劫太祖所属之胡吉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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