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兴冲冲,本拟拿住袁承天,获得佳人归;结果却是袁承天他们宁可跃下万丈悬崖,也不肯就虏,真是刚烈的两个人。回去时都默无言语,苏和泰满脑子是清心格格巧笑倩兮,让人不能忘怀,有时生嗔斥责于他,他也不恼格格,只是心中生恨,只怪袁承天,心想世间如果不是多了袁承天,那么清心格格自然非他莫属,可是世间的事偏偏不如人意,你说让人恼火不恼火。回到将军府苏和泰自懊自恼不已。
袁承天和清心格格驾着雪犁冲下这万丈悬崖,耳边风声呼呼。袁承天揽着格格腰肢,两个人近在呼吸之间。格格悄悄然看着袁大哥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神情,一股暖意从内心升起,暗想:如若大难不死,我一定要和袁大哥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以后谁也不可以分开我们。
袁承天心想死则死矣,以后再无留恋。两个人身形呼呼下降,山风和大雪真打得人脸生痛,一时睁不开眼。格格将头伏在袁承天的肩臂,以避风雨打开。忽地他们两个人身下一软,似乎落在茅草之上,紧接着忽啦啦堕了下去。睁眼看时他们身处一间茅草屋,只是他们从上而下将人家的屋子坠了个大窟窿,真是不幸中万幸。他们倒相安无事,旁边一个青衣童子怪异的眼神看他们,似乎闪出幽幽的绿光,让人心中骇然,似乎这童子不似活人,仿佛是个死人!
忽然左边木床上有人说道:“超然,客人远道而来,还不去煮茶待客。”“嗖”地一声那人掷出一忽,格地一声嵌入这叫超然的童子背心。他方始抬胳膊起脚去生火煮茶,行动机械木然不似常人,也不说话。袁承天已看出端倪,这是木傀儡,他中间有机械把控,只要打开机关便如常人。这种机关三国诸葛孔明木牛流马便是此道。这些巧功异巧全出自一位大宗师公输班之手,他亦有一本奇书传世,名为《鲁班经》,书分二册,上册为道术,下册为解法和医疗法术,可是久已不传,世人习得这不世之功,必须“鳏、寡、孤、独、残”其中之一,缺之一门,如果是健全人便不得修习这本奇书,否则便立遭横祸,只所以这样,据传先师公输班生前曾下诅咒习练书上法术必缺之一,否则不得成功,反遭奇祸。是以各朝各代能练成书上所载大神通者寥寥无几,不是资质不够,便是天生命格不对,反遭其噬,是以人人畏惧,既使得到这奇书也不敢妄加修炼,仅而转手他人以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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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对这江湖之术自是不知。袁承天忙向那木床上的人稽手为礼道:“前辈,晚生后辈误打误撞,损坏了房舍,又打挠你的清悠,真是惶恐之至。”木床上的人翻身而起,拍拍手掌,坐了起来。灯光之下,只见这人高不过三尺,有手无足无脚,仿佛一个圆球,头上无发,说不出的怪异。格格见状,只吓得心中砰砰直跳,心想如果夜深乱葬岗撞见非吓死人不可。这人看了看袁承天又看了看格格,上下打量,目光竟不移开。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无缘无故从天而降,砸坏我的茅草屋。”袁承天只好如实而言。这人道:“我的名字叫着公输止,不要叫我前辈,我顶讨厌别人这样叫我。”他又道:“袁公子,我看你面色不对,你一定是中了毒,依我之见是中了奇经五毒。”
袁承天听了心中惊奇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名字。公输止不看他的惊异表情,自顾说道:“这毒的名字叫做相思子,名字虽优雅,但毒性很是霸道,只要一入人体,便会沿着奇经八脉上行,这奇行的八脉分别为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这八个人体脉路。而这八脉尤以任、督二脉最为紧要,任脉起于小腹内,循行于腹,胸,刻下正中,总督一身之阴经,调节全身阴经之经气,故尔称作阴脉之海。督脉起于小腹内,循行于腰、背、头面正中,能总督一身之阳经,调节全身阳经经气,是为阳脉之海。这奇经八脉别道奇行,另有天地,别有无上功能。”他转头看了看袁承天,说道:“你来”。袁承天不由自主前行来到他跟前。
公输止道:“脱下你的衣服,晚一刻只怕毒入头脑,性命难保。”袁承天只觉不妥。公输止道:“扭扭捏捏,全不像个男子汉行径,性命关头还讲什么繁文缛节。”不待袁承天言语,嗤地将袁承天的衣衫扯下,露出小腹。格格转头不看,心中只是想:难道果如他言,袁大哥中毒已深,性命堪忧,不可能的?天佑善人!袁大哥宅心仁厚,怎么会短寿?我不信老天无眼,上苍一定会护他一生周全,不得侵害。她心中默默祝祷老天爷冥冥之中护他周全!
公输止看着袁承天的胸膛,他从袁承天的颈项取下一枚直如蚊须的一枚银针,针头黑紫显是喂有巨毒,便是这样一枚小小的银针上的毒便可致人死亡,可见这相思子之毒何等厉害。苏和泰当时见袁承天一心只在清心格格身上,便示意红智上人以弹指之能射出银针,要让袁承天既使跃下悬崖没摔死也中这毒身亡,可见其用心之毒。公输止只见袁承天奇经八脉中最为关紧的八个穴道,依次为公孙、内关、临泣、外关、申脉、后溪、列缺、照海八个穴脉的脉路现显一条黑紫的脉象,这显然是毒液已在奇经八脉中流淌,似乎不一刻上行头脑,下行腑脏,便有性命之虞。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本来身中这相思子之毒,一时半刻还不至于毒入攻心,如果找一个僻静之所,静坐打攻,再有一位武功卓绝的高手运功逼出这八个穴道中的毒,原无大碍。坏便坏在,中毒之下还一味猛烈奔走便是糟糕之至,现在毒已深入,看来似乎乏天无术了。”格格忍不住回头哀肯道:“公输前辈望你施以援手救袁大哥性命。”
公输止道:“这事原无不可,不过有一个条款你务必答应,你袁大哥或可有救,否则无幸。”袁承天忽然脑海一现,想起师父昔年给他讲的一件故事。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叫做奇绝门,门主是个三十岁的男子叫做公输客,他娶了一位江湖盛名的绝代佳人百里花,不料他们成婚后五年一天夜里,大宅失火将偌大庄院烧成白地,不见公输客和百里花影踪,据传这对伉俪双双葬身火窟。十年之后江湖中多了一个疯颠痴狂的人,便是昔年奇绝门门主公输客,只是成了怪人不修边幅,仿佛乞者。以后便不知所踪。其实那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百里花故意为之,本意烧死这公输客,与她心上人远走他乡。不料被公输客发现,一怒之下一掌拍死了她投入火海。从此他心灰意冷,无意江湖,不知所知。今日今时这公输止岂不就是公输客,他头脑中升起这个念头。
公输止看着清心格格笑道:“只要你下嫁于我,发誓终生只对我一生好,见了别的年轻男子也不可以说话,否则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你可答应?”不待清心格格说话,袁承天道:“格格不可以,我宁可死了不让你这样痛苦一辈子。”清心格格伤心道:“我又岂能看你这样痛苦。”袁承天还要说什么。公输止冷笑道:“先前我年轻无知,总相信世间的男女之间有真的生死与共,可是只到有一日我所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子暗下私通要加害于我,让我痛恨之极,一掌拍死她将她投入火窟,自此而后不再相信别人甜言蜜语,更加不信女子的话,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害人的谎言,因为世间从来没有生死与共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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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着清心格格满眼泪光,又说道:“你如果真爱他,那么便不应该顾忌太多,只要做了我的娘子,那么他也不会死。”清心格格问道:“我如果嫁给你,你真的可以救袁大哥不死?”公输止仰天哈哈笑道:“我是公输班的后人,为学奇书不惜自毁身体,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学贯《鲁班经》,便有起死回生,通天彻地之能,更有甚者呼风唤雨,咒人死亡之能。你袁大哥的毒又算什么?”清心格格深深一揖道:“如果公输前辈可以救袁大哥一命,清心情愿余生伺候你。”公输止道:“好,果然有担当的女子,我答应你救你袁大哥,你说过的话可不要反悔啊?”
清心格格此时心如刀绞,说不出的苦痛。袁承天凄然道:“格格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我只是个将死之人,由它去吧。你又何苦搭上你一生的幸福?”清心格格用手握住袁承天的手,凄然道:“袁大哥从今而后,我们天涯陌路,永不相见,全做在这个世上我们从来就不相识,不曾真心喜欢过对方,你忘却我吧!你还有赵碧儿,我……也许就是这样,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你我都无法去改变。”她说罢泪如雨下,伏在袁承天的肩臂哭了起,梨花带雨犹是让人生怜。袁承天安慰清心格格道:“好孩子,不要哭了,也不怕旁人笑话。”清心格格闻言收起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