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浴桶中,李小官麻木的看向飘浮在脖子旁的“淤泥”,打了个哆嗦,抬起头,就见将他扛出来的女蛮正和另外几名女蛮说着蛮语,不时还转头朝他看来。会说匡言的女蛮明显地位较高,同楼中女蛮说话时态度傲慢,而楼中的女蛮们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即便听不懂蛮语,李小官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在南荒待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李小官每日的经历遭遇各不相同,可都要做同一件事。
绝望的看向南荒青褐色的星空,李小官张开手臂,仰头,缓缓闭上双眼。
女蛮们的脚步越来越近,间或还夹杂着嬉笑声,李小官浓墨般的眉毛一颤,“哗啦”,泥水倾盆而下,击打在李小官胖乎乎的脸上。伴随着蛮女们的笑声,七八只手伸入浴桶,有的手抓木刷,有的手拿抹布,和着“淤泥”游走在李小官赤裸裸的身体上。
天色渐晚,南荒的夜幕下散发着青褐色的光华,荒民们围着篝火跳起他们别具一格的舞蹈,阵阵肉香从木架子上腾起,向远处飘散,李小官的澡却仍没洗完。
“难不成他们要把小官洗干净,然后煮了吃?”
“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真要吃小胖子,又何必等到今天。”
寨外不远处的山坡上,安伯尘和司马槿一人抓着一只千里眼怔怔地看着,神色复杂。
他们都知道李小官在南荒犯下的事,只是没想到他的下场竟会是这般。
三月间琉国兵败,老帅暴毙,李小官率领虎贲营一路南下,走过聚满叛军的南顾丘,过了野兽横行的黑泽领,又绕过兵强马壮的南方第一大省,到达南荒。南荒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地域面积比得上三两诸侯国,却因山穷水恶瘴气不绝,难建府城,遂立寨聚居,等同于大匡的府县,寨中建竹楼,以避瘴气和野兽。谁也不知道南荒有多少寨,有人说五百,有人说八百,也有人说三千,且不管它有多少寨多少荒民,总之都奉蛮王为尊。蛮王这个称号自然是匡人起的,南荒的百姓称他们的王为南帝,李小官到达南荒的第一天,不早不晚,恰好撞上南帝巡视边境的车驾。
南帝难得有心情巡边,却突然出现了一支大匡军队,为首的胖子将军手持双锤,昂首挺胸,一副洋洋得意之色,南荒将士哪还会有其它想法,只当是对面的大匡得到消息派奇兵前来偷袭,想也不想便抄家伙扑杀上去。李小官常犯迷糊可也不傻,见状也不再得意,急忙率领一众虎贲绕着南荒边境逃窜开来。虎贲营的将士虽不是修炼者,可吃了两年多蛟龙肉,个个精力旺盛,坐下的战马也跟着喝过蛟龙汤,同样精神矍铄,人不困马不乏,岂是南荒的劣马能赶上的。就这样,李小官率领虎贲营在南荒边境兜起圈子来,在一个多月里连过数十寨,气得南荒诸寨咬牙切齿。至此李小官逃跑的功夫初成,也在南荒闯下偌大“名气”,荒人中鲜有不知道大匡胖将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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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亏得这一个月正逢南荒春祭,精兵猛将以及巫修们都在守卫南荒东山,而李小官又是往西面逃跑,这才没被抓住。
和大匡不同,南荒是两权分治,南帝下治荒民,巫宗上奉荒神,虽说互不干涉,可这么多年过去,祖训早已被抛到一边,哪还会像初时那么干净。追捕李小官的是南帝的人马,一月未果,南帝气急败坏可又放不下面子向巫宗借巫修,只能祈祷麾下将士早日抓到“大匡胖将军”。却不料,南帝未曾开口,巫宗反倒不请自来。
或许是为了落南帝面子,又或许有别的什么图谋,巫宗并没派出一兵一卒,也没召来巫修,只是传话给李小官,言道看中他的本领才学,愿将他招安。除了一番吹嘘得天上地下的好话外,还许以他金银财宝美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