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笑了笑:“那伯力斯法城怎么办?那可以说是你的老家啊?放着不管了?”
教士面色阴郁起来,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询问过伟大神明了,祂有所安排,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基尔点点头:“没错,你是教会教士,要相信你的神明,人家什么事情没见过?这点小事很快就摆平了。”
“这点小事吗?”
巴塔尔教士转过头走远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基尔最后说的话。
-
返回满是农神信徒的营火火堆处,巴塔尔教士先看了看简易营帐中躺在草丛中休息的伤患,见他们都安静的睡着后,这才在信徒们专门给他留的火堆旁的好位置躺了下来。
不远处的营火烧的很旺,虽然才从树林中砍来的新鲜木材没有经过干燥,导致火堆烧起来后有着大量冲天的烟气。但这些小小的营火烟气,跟旁边不远处整片树林烧起来后遮天蔽日的浓烟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大晚上的,也不用担心远处之人发现大量营火的烟气。
他的脑子中此时翻涌的各种思绪却并无他此时表现的那样平静。
“这点小事?呵。”
他又念叨一句,但话语中并无嘲讽基尔勇士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基尔勇士不仅年轻,只有十多岁,而且也是王国西北方边境地区的人,虽然农神教会处处都有,但如农神教会教士们那样了解农神教会的外人,却并不多。
别看农神教会到处都有,并且信徒众多。但实际各处农神教会与他们庇护的信徒们,实际生存水平却并不一样。
伯力斯法城的事情,最终大概率会成为一场悲剧。
他熟悉的那些教士朋友与教士老师们,也多半只能死后大伙儿神国再相遇了。
农神没有力量。
这是事实,也是一句农神教士永远不应说出口的不敬的话。
纷乱而厚重的历史书册中,随便翻一页,都能在细微如蚂蚁的文字中找到,浸满了农户与农神教士们鲜血的短短词汇。
书写的每一笔,大体上都是由数百上千农户们的尸体组成的。
战乱时,成片成片跟农夫们一起倒下的农神教士,多半连名字都没有,而饥荒时,最先倒下的,也多半是他们。
“哎,都是小事。”
巴塔尔教士躺在满是野草的地上,没有进简易营帐中休息,他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就待到明天早上吧。
-
第二天上午,基尔的队伍又启程了。
毕竟远处的地方不会自己长腿找你,想要到达某处,或者做到某件事,大概率得依靠自己的双腿和双手,去走进,去完成才行。
所以队伍中的民众们都很好奇昨夜烧起来的树林里面是个什么模样,但基尔也得吆喝着赶着大伙儿,让大伙继续顺着脚下的道路朝着东南方向前进。
地势逐渐不那么平坦起来,这说明基尔他们已经远离了多恩镇所在的这处平原。
原本南部行省就是山多地少,这是常事,队伍中的民众们在之前的逃难中也都明白这点。反倒是基尔骑在马背上,望着远方连绵起伏,高高矮矮,不甚平坦好走的土地,发出了惊叹。
“看来未来每日行走的距离,不可能跟之前一样了。哪怕咱们走的依旧是商路或者宽敞的道路。”
毕竟在平坦的地区,道路都是沿着近似直线修建的,顶多会为了河流而拐上一点,妥协上一点,实在不行,还可以修建桥梁嘛。
但在山多的地区,以如今的社会生产力,基本上不可能考虑将山挖开或者挪走的方案,道路都是沿着山体一侧较缓的地方修建的,或者直接沿着山谷低处一路修建。
遇见稍微高一些的山的阻拦,就得绕开它们。平白无故多了数倍的路程。
以此时的队伍速度判断,基尔觉得,今天一整天,大伙能沿着道路绕过前面的三个小山,就已经算是脚程快的了。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在这几座小山中间的沿路村庄中,居住的并不是还未逃难的村民,又或者舍不得离开村子的民众。
原本的村庄,此时只有一些从山里出来的盗匪,以及这段日子他们裹挟加入的各路混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