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1年8月10日,科西嘉军登陆撒丁岛已经过去将近五周时间,并控制了全撒丁岛将近三分之二的土地。
到了现在,不止是双方的士兵们,就连乡野间的农民们也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人们知道,决定撒丁岛命运的一场战役或许马上就要打响了,科西嘉军已经集结起来开始朝着首府卡利亚里行进。
在得知最终战役即将打响的消息后,即使是最不虔诚的撒丁岛民也会成群结伴地去往教堂为他们名义上的敌人祈祷。
尽管只有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但已经品尝到自由与解放的香甜滋味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到萨伏伊老爷们的奴役与鞭打之下了。
承载着万千撒丁岛民的信念,劳伦斯·波拿巴开始集结军队南下向卡利亚里行进,并于8月10日当天傍晚进驻了卡利亚里北部的塞斯图平原——这里距离撒丁岛首府已经只有五十里的距离了。
当日傍晚,夜色渐深。
劳伦斯在行军指挥所里与一众军官们商讨着对卡利亚里的进攻计划,他们也是刚刚得到斥候打探来的关于敌军动向的消息:
埃塞尔中将在察觉到科西嘉军即将发动总攻后,也立即率领一支由雇佣军、征召兵以及将军亲兵组成的鱼龙混杂的军队向北行进,提前驻扎在了塞斯图平原之中备战。
根据侦察部队的情报信息,双方的驻屯营地彼此间距离只有不到二十里,一旦过了今夜到了黎明时分,大抵就是双方军队的决战时刻。
而对于行军营帐内的劳伦斯以及一众军官们来说,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而煎熬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讨论着这场战役的部署计划,尽管科西嘉军的确据有不小的优势,但是在正式攻入卡利亚里之前,没有人可以轻言他们已经在撒丁岛取得了完全胜利。
“根据现有的情报,对方的军队规模可能不在我方之下,其主力部署在这边三处高地...”
营帐内,塞律里埃少校将几枚简易粗糙的兵棋摆在了地图的对应位置,向众人讲解着他对战场情势的分析。
尽管塞律里埃少校是骑士团的新晋成员,而且他也并不是巴黎军校内夏尔帮的成员,但是作为阿雅克肖之围的最大功臣,他还是很快在枢密骑士团内赢得了众人的尊重,此刻营帐内的参谋官们也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不过,敌军大部分构成都是临时组建训练的征召兵,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敌军将领埃塞尔中将的卫队亲兵,以及他所雇佣的几支热那亚佣兵团,这应该是敌军的核心力量。”
“热那亚佣兵团?有点奇怪。”劳伦斯微微皱眉,轻声重复了一遍。
塞律里埃干练地解释道:
“我们的斥候刚刚确认,那些驻扎在敌军营地边缘,明显有着不同制服与编制的士兵都是来自于热那亚共和国的雇佣兵,粗略估算有六个营的规模。”
一旁的贝尔蒂埃也意识到劳伦斯似乎对这些佣兵很是在意,开口补充道:
“这也不奇怪,热那亚是一个富得流油又人丁稀少的商业共和国,他们的佣兵业务本就很发达,我听说热那亚的圣乔治港里几乎能找到全欧洲的佣兵...”
“不,我在意的是他们的规模。”劳伦斯缓缓摇了摇头:
“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征调到六个营规模的佣兵团,这可不是单靠财力就能做到的,这里面,恐怕少不了热那亚官方的协助吧。”
贝尔蒂埃也立刻恍然大悟,他虽然经验还有欠缺,但着实是天资卓越:
“您是说热那亚政府也暗中介入了这场战争?莫非那群鼠目寸光的商人还对科西嘉岛抱有什么想法?”
劳伦斯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但目前也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于是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罢了,不管热那亚人有什么企图,很快我会亲临热那亚总督宫用枪与剑问个清楚的,这群吸血鬼既然已经夹起尾巴逃离了科西嘉,那他们就最好祈祷别让我发现他们还在回望这片土地...现在还是讨论明早对撒丁军的作战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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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点了点头,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击溃敌军,正式入驻卡利亚里,从而彻底攻占撒丁岛,而目前横在众人面前撒丁军也着实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必须要慎重拟定计划。
而正当军官们准备讨论明日作战部署之时,只见外面一位卫兵忽然走进帐中,恭敬通报道:
“波拿巴首相!我们在营地外围逮捕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他只身一人骑着快马,自称是从敌军营地来的,说有要事必须要和您亲自商谈。”
......
8月11日的黎明前夕,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一阵鱼肚白,再过一个多小时,富饶肥沃的塞斯图平原就会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届时那耀眼的金光也将成为两军之间心照不宣的开战信号。
撒丁军营地内,埃塞尔中将揉了揉惺忪睡眼,为了应对科西嘉军的攻势,他也几乎是一夜无眠,等待着与那群该死的科西嘉蛮子决一死战的时刻。
眼看黎明到来,埃塞尔中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言语之间也满是自信:
“这群低劣的科西嘉蠢货,两个小时后我就会让他们知道,我和巴特兰那种不堪大用的废物完全不一样。”
尽管自己率领的是一支临时组建起的军队,但是仰仗着卫队亲兵与热那亚佣兵的战力,埃塞尔中将还是有信心可以将科西嘉人阻挡在卡利亚里城外。
只要能够守住卡利亚里这座极为重要的港口城市,来自本土的援军和物资就能源源不断地抵达,届时就完全可以实现对科西嘉人的反攻。
一想到这些天里听到的敌占区内对科西嘉军队和劳伦斯·波拿巴的赞颂,埃塞尔中将更是气的牙痒,日日夜夜都在期待着反攻的那一天。
他已然在心中决定,待到夺回撒丁岛,反攻科西嘉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便是要血洗阿雅克肖,随后再将撒丁岛上的不忠分子们统统肃清一遍。
环视了一圈帐内的军官,埃塞尔中将正要下令开始进行部署,却突然皱紧了眉头:
“等等,贝特兰德总督怎么还没有来?”
军官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昨晚一整夜都没有见过总督本人。
埃塞尔中将见状更加恼怒了,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那个该死的撒丁人,都这种时候了!卫兵,找到贝特兰德总督然后把他带过来!”
虽说埃塞尔中将并不想让贝特兰德总督掺和进战争事务之中,但是在眼下这个关头,他仍然需要总督本人在自己身边。
毕竟贝特兰德总督在那些征召而来的撒丁岛民之间有着崇高的威望,他的在场能够极大地鼓舞士气,并且那些热那亚佣兵也都是由总督本人直接雇佣的,他们也只听从贝特兰德总督的命令。
而正当埃塞尔中将顿足捶胸、大发雷霆之际,只见营帐的门帘被人轻轻掀开:
“抱歉将军,我来晚了。”
埃塞尔中将正要发火,但当他扭头望向门口时却是瞬间怔住了,不仅是他,就连帐内的一众军官们见状也顿时面色苍白,神色大变。
来者的确是贝特兰德总督不假,但就在他的身后,竟还跟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佣兵,这些佣兵手中的火枪显然已经装填上膛了,正直勾勾地瞄准着帐内的埃塞尔中将和一众军官们。
就连贝特兰德总督自己也拿着一把镀银手枪,将准星对准了身前的埃塞尔中将。
由于将军本人的卫队已经被部署在了前方战场上准备参加战斗,因此营帐周围的卫兵本就十分有限,他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瞬间慌了神,没有任何反抗的被这些来势汹汹的佣兵们控制了起来。
埃塞尔中将强咽了口唾沫,尽管他试图强装镇静,但声音的微微发颤已经说明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已经乱了阵脚,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贝特兰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的诉求只有一个,向科西嘉军投降吧,将军。”贝特兰德总督沉声说着,并持枪朝着埃塞尔中将的位置逼近了两步。
“投降?你这卖国求荣的混账!叛国贼!”
埃塞尔中将瞪大眼睛,为了掩饰恐惧和慌张而痛声大骂道:
“王国不计较你的出身,把你提拔到了总督的高位上,这就是你回报王国的方式?劳伦斯·波拿巴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一连串的怒吼并不能在贝特兰德总督的脸上激起一丝涟漪,他已经很久没有拿过枪了,但此刻的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沉稳:
“我的地位不来自于撒丁王国的提拔,而来自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对我的拥簇,我不会向这个压迫我等同胞的国家效忠到底,我只忠于维护我的人民们;事实已经证明,劳伦斯·波拿巴的治理才符合千千万万撒丁岛民的利益!”
“你这该下地狱的混账!”埃塞尔中将死死地捏紧拳头,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
“做出你的选择吧,将军。”
“让我投降?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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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峙着,连周围的空气都紧张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尽管双方先前就已经在政务上有许多冲突与分歧,但是像这样刀枪相见的生死关头还是头一次。
而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赶到了营帐周围,虽然他也被眼前的阵势所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传令兵还是硬着头皮走到营帐前大声通报道:
“将军!总督阁下!科西嘉军已经开始朝着我方阵地发起进攻了,他们直接进行了冲锋,马上就要与我军进行交火了!”
这声通报使本就面色煞白的埃塞尔中将更加难堪了,他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