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话中,有一点令盐商们无法辩驳,也十分心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确实是故意趁着林府办丧事才来的。
小主,
若不然,林如海不放他们进来啊!
扬州盐商众多,他们一天换一批,打着为林家夫人吊唁的名义,林府又如何好意思拒人门外?
他们就是想要借此逼迫林如海就范。因为他们都知道,林如海在皇帝的面前是能说的上话的,他要是给皇帝上奏疏,说不定能让朝廷改变甚至撤销捐输政策。
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天天来!
无耻是无耻了一点,但是作为商人们,良心多数都已经被磨平了的,因此他们很容易就略过这一茬,辩驳道:“捐输之政本就不合理,天下行商之人何其之多,要是人人都能到盐行插一手,我们都敢保证,要不了两年,天下便会私盐泛滥,而且根本无法遏制。
到时候,损失最大的,还是朝廷!
而且盐之一事,关乎百姓民生,一旦失去管控,到时候天下百姓,至少有半数以上无盐可食,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恐危矣!
所以我们才请林大人据实上书,此举正是为朝廷,为天下考虑。
此中事关之重大,岂是你小小年纪可以明白的?”
“就是,你还不快快退开,此事还是只有请林大人出来才能解决。当今天下,也唯有林大人才有能力一挽狂澜!”
贾琏心内好笑,这是把他当做真正的纨绔废物蒙骗了?
真要让私盐泛滥,最受益的,绝对是全天下的老百姓……
想想后世盐才多少钱一包,相比现在,有如云泥之别!
因此面对再次气势十足,近乎叫嚣的众盐商,贾琏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何等荒谬,分明是尔等害怕被旁人分去既得的利益,所以不顾礼义廉耻,前来威逼我姑父,让他做你们的车前卒,现在尔等居然还有脸面说出为朝廷,为天下的话来?
难道尔等真的不知朝廷因何施行这‘捐输’之策?
我大魏立国百年,表面看去如今是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之像!
但是远在北边的骚达奴们,早已厉兵秣马,对我大魏虎视眈眈,西边诸番,也多有觊觎我大魏疆土之意。
为了应对这些豺狼虎豹,朝廷近年来不断向边关增兵,这才保住我大魏境内的安宁!
然百万边军,每日所耗军费粮饷甚巨,若等朝廷调运,靡费实在太大,这才借用盐之暴利,鼓励天下商人接过这运送粮草之责,也就是保家卫国之责!
此乃事关国家安危的大计,而今尔等竟为了一己之私而从中阻扰,如此行径居然还敢妄谈于国家有功,于天下有功?”
“你懂什么……”
有人试图狡辩,贾琏趁气势正足,立马喝断:“我是不懂盐政,但我却懂得一句话:
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利害趋避之?
然而再看看你们?呸,简直玷污我大魏商人的颜面!
尔等不体君上所忧,是为不忠!身为大魏子民,祖上蒙受皇恩,方为尔等换来这盐商的身份,可以锦衣玉食,如今不思回报,却为蝇头小利,担上奸人之名,此等玷污门楣之举,是为不孝。
我姑母新丧,尔等结队上门却不为祭奠亡灵,反而趁机逼迫我姑父行不法之事,是为不仁。明知边关将士缺衣少粮,却只顾一己之私,阻扰他人捐输,是为不义!
行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行径,安敢在此大放厥词,妄谈功勋?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贾琏一番机关枪似的贬低辱骂,令阶下众人脑袋都有些发昏。
他们可都是富贵惯了的人,面对此等情景,如何能忍?
“啊~!黄口小儿,实在可恶、可杀!”
“气煞老夫也,你……你你你才是大放厥词,快将你身份说来,改日老夫一定登门,定要问问你父亲是如何教儿子的!”
盐商们真的气坏了。
能够成为盐商,就没有一个没有势力背景的,平常的时候,便是知府都要给他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