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轻轻摇了一下头,不动声色道:“阿基里斯先生,七海旅团打算要离开奎斯塔克了,我只是代团长来向你们道别一下。毕竟在伊斯塔尼亚的这段日子里,承蒙阁下与公主殿下照顾,眼下我们马上会前往坦斯尼尔,而且或许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片沙海了。”
说完,她目光流转地看着这位中年炼金术士。
阿基里斯一怔,但马上心领神会。他问道:“是七海旅人号的事情么?”
希尔薇德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公主殿下的,”阿基里斯马上点点头,并答道:“那边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一纸手书的事情,你若是不急的话,我现在就麻烦公主殿下给你们写一封信。坦斯尼尔的船厂虽然是王室的产业,但其实是公主殿下一手投资建立起来的,那里都是她手边的老人——”
“没那么着急,”希尔薇德笑着答道。贵族小姐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封信来:“不必阿基里斯先生亲自跑一趟,只需要差一个仆人送过来就可以了。我这一次来,其实是为了这封信。”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封信来。
阿基里斯看着那封信,有点意外:“希尔薇德小姐,这是?”
“公主殿下的委托先前虽已告一段落,但其实我们也没能帮上太多忙,团长大人多少有些受之有愧的意思。不过好在前期的调查也并非一无所获,关于盲从者、沙盗与贝因的事情我们都查到了一些端倪——”
她停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道:“对了,阿基里斯先生,这些线索都指向王国的左大臣——那位塞尼曼大人;他身上还有一些秘密,关系可能不小,但这些我不方便细说,信上都已写清楚,您也可以看一下。”
“但这是给公主殿下的信吧?”
希尔薇德点了点头:“不过阿基里斯先生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也算是我们的盟友。”
阿基里斯微微一笑。
希尔薇德将信递过去。
信笺的印蜡之上,闪烁着微微的莹光。
阿基里斯看着那印蜡,一眼便看出这是一种防止人拆开的法术,只要不是本人拆开信笺,这个法术就会反馈回信息给施术者。七海旅团中不少人皆见过那位大公主,会施展这个法术,也并不奇怪。
而希尔薇德在一旁看着前者的神色,这时主动开口道:“这个印鉴主要是为了防范外人,毕竟公主殿下身边可能会有盲从者潜伏,阿基里斯先生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我自然明白。”
“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基里斯先生。但若是阿基里斯先生亲自送信的话,也可以免了这一步,那么我把法术解除了吧——”
“不必,”阿基里斯抢先一步拦住她,笑道:“既然是给公主殿下的,那我还是先不看了,里面有什么内容,我还是听殿下决断就好。”
希尔薇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阿基里斯先生真是恪守职责之人。”
阿基里斯只一笑。
两人再闲聊了几句,希尔薇德才告辞离开。
只是走出那亭子之前,她驻足回头看了一眼,直至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那从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矮蔷丛后面。
贵族千金停下脚步,默默思索了片刻,才再一次向前走去。
而另一边,阿基里斯拿着那封信,步入宫墙之内。他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却并未带着信径直去见那位公主殿下,而是转入一片小树林的角落之中,才从怀中拿出那封信看了看。那信笺在他手中不过巴掌见方,但厚厚的一叠,还算有些分量。
印蜡上莹光如故,像是一把锁,封上了信笺之内的内容。他抬起手来,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施展一个法术解除掉魔法的想法,对方有精于魔导术的术士,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强得多。谁知道这信封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防范措施——虽然不一定是针对他的。
但要不要把这封信呈上给那位公主殿下看呢?他心中一时间略微有些犹豫。
理论上来说,一切计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有一些小小的变数,但问题不大。仅仅是这封信而已,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就算对方真调查出一些什么,又能如何呢?
何况他根本不相信,对方可以从那位大人身上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是这些人竟然真找到了塞尼曼大人身上去,这倒是让他略微有一丝意外,能让自己产生意外,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提高警惕心了。
阿基里斯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节外生枝。这封信上虽然有种种防护手段,可惜这些人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因为它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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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看了这封信一眼,然后默默将它收回了怀中,并拍了拍外套,将信收纳好。
这封信可能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他默默心想。
……
希尔薇德走出王宫广场之时,却听到一个意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希……希尔薇德?”
那明显是个少女的声音。
声音有些轻柔,满是不可置信。
她微微一怔,手下警惕地握住了藏在身后的手铳,按上扳机。但下一刻等听清了那个声音之后,才才放松下来,松开手,回过身去。站在她不远处的,是一个学徒装束的少女,显得有些青涩,一身灰白的长袍,脸上微微有些雀斑,浅金色的长发扎了一条辫子。
对方浅青的眸子犹如绿松石一般漂亮,正意外万分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