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板是不是想问……”凌声儿知道丁不住卡在喉咙口的词儿是啥,所以她也不等对方遣词造句了,自己就接道,“……我真正的样貌,究竟是你几年前见过的那个肥婆呢,还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个美人胚子?”
“呵……”丁不住也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凌声儿自己都不介意挑明了说,那他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还望凌楼主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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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凌声儿沉吟了一声,随手夹了口菜先搁进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一脸可爱地边嚼边道,“都不是。”
“哈哈哈哈……”丁不住笑了,“好一个‘鬼面风’,果然是神鬼莫测,女中豪杰……”他说着,便端起酒壶,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续满,“丁某敬你一杯。”
“请。”
“请。”
两人皆是双手举杯,隔空互敬,随即一饮而尽。
两盏空杯同时落桌,这时凌声儿又道:“丁老板,实不相瞒,小妹今日约你来此,是有一桩买卖要谈。”
“凌楼主,有什么买卖,但说无妨。”丁不住道,“我有价帮,只要价钱合适,什么都可以谈。”
他这话,听着是在“应承”,但实际上却是在把人“推远”。
因为凌声儿以“小妹”自居,显然就是在套近乎……丁不住非常警觉,根本不上套,他还是用“凌楼主”相称,且强调自己代表的是有价帮,一切都以“价钱合适”为基础,攀交情还是免了吧。
凌声儿见对方这般谨慎,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增加了合作的信心,她点点头,接着道:“好,那小妹姑且先问一句,丁老板觉得,少年英雄会的主办权,重要吗?”
“那要看对谁了……对有些门派来说,或许很重要,但对你们听风楼来说,恐怕还不如你们当初去争的那个‘龙头杯’来得实在吧?”丁不住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呵……当然,对我们有价帮来说,也一样。”
他这话,也甭说他和凌声儿了,就算是外人也都明白。
听风楼和有价帮这种特殊的中立帮派,与江湖、绿林两道都打交道,也与官府、乃至一些所谓的邪魔歪道有交集;“名门正派”这顶大帽子,你真让他们戴上,没准能把他们给压死,所以“举办少年英雄会”这种事,他们肯定是不想干的,也就不存在什么重要性了。
“那么……寻蚕戒,或者说天蚕功,重要吗?”一息过后,凌声儿又问。
这个问题,丁不住就想了想,才道:“那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一门绝世的武功,能帮人解决很多原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也会带来很多原本并不存在的问题。”凌声儿接道。
“哦?”丁不住疑道,“凌楼主的意思是?”
凌声儿没有答他这句,而是接着问:“丁老板觉得,您请来的沙鹘仑,能赢这比赛吗?”她顿了顿,“再进一步讲,即便他赢了,你觉得那些‘名门正派’,呵……真会让你有价帮这么一个不黑不白的门派带走寻蚕戒?”
她这话里的暗示,丁不住自然懂。
早就懂。
也因此,丁不住这时,选择不接话。
“我想,丁老板应该不是那种明知买卖做不成,还会来白跑一趟的人。”凌声儿道,“那沙鹘仑在台上的输赢,恐怕你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你只是想借着‘雇人参赛’这个举动,让自己出现在沧州这件事显得合理罢了……真正能让你取得寻蚕戒的地方,自不会是在这‘争雄杯’上,而是在别处……”
这一刻,丁不住面沉似水,他浅饮半杯,拖了拖时间,脑中理了理情况,再道:“凌楼主的话,丁某听不懂。”
“丁老板是非要我把那‘天盗禹望’的名号给点出来吗?”可凌声儿不依不饶,语气也越发凌厉。
此言一出,丁不住拿酒杯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但他还是稳住了,并饮完了杯中剩下的半杯。
“听风楼,名不虚传啊。”丁不住这样回应,基本就是承认自己的事情败露了。
“不过……”下一秒,丁不住话锋一转,“我丁不住的困境,又何尝不是凌楼主的困境,我有价帮带不走的寻蚕戒,听风楼就能带走吗?”
他脑子转得确实快,马上想到了如何与对方拉扯。
“不错。”但凌声儿却是大方承认了,“小妹我也只是‘表面参赛’罢了,并没想过会赢……我也是,有别的事要来沧州办。”
“但你不是我,你从没想过要天蚕功。”丁不住道。
“没想过。”凌声儿道。
“你只是想做买卖。”丁不住道。
“是的。”凌声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