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府阁方面,四楼以上楼层建材承载力较弱,不作为办公区域设置,只作为登高的观赏台。罗曼办公的尊者堂便位于朝府阁三楼。
今天的雪较往日小了些,临近中午还出了一小会儿太阳。
如此天气,尊者府却格外冷清。
桌案前,腿上搁着小手炉的罗曼放下沾满红墨的笔,把这份刚做完批示的公文递给候在一边的年轻小吏,小吏立刻弯腰恭敬接过放置在一旁窗前小桌上待笔墨风干。
“小郎,去把官政部的公国令吏普克叫来。”看完新一份公文的罗曼皱眉,一边拿起红墨笔在其上批示,一边吩咐身边小吏。
“嗯。”被唤作小郎的年轻小吏快步离开房间。
罗曼仔细批示这份公文,皱着眉很是不满。
片刻后,小郎与一位中年富态男子赶到尊者堂。
“普克你来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你、”罗曼听见脚步声,一边声音不悦开口询问,一边抬头,然而看见来人却声音一顿,颇具疑惑地问道,“亚波?怎么是你?普克呢?他怎么不来?”
“回尊者,普克他……今天请假了。”亚波一边紧张解释一边行礼,额上的汗都来不及擦。
罗曼一愣,皱眉思索片刻后恍然,缓缓点头,轻声道:“是今天啊。”
罗曼捧着手炉子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寒风吹拂中,他眺望远方,轻声道:“今天许多人都请假了吧?”
“尊者大人!大家、大家只是去送送胡索,没有别的意思。”亚波连忙解释。
“我也没说要怪你们。我记得,亚波你和胡索都是唐随大学内院毕业。”罗曼转头问亚波。
“是的,他比我晚十一年毕业。”亚波点头回答。
“你也去吧。”罗曼放下手炉子,望着白雪皑皑的远方,“今天,我也请假了。”
亚波眼睛瞬间湿润,他注视着罗曼的背影,忍着泪水庄重行礼:“谢尊者!”
亚波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罗曼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小郎,轻声道:“你下去吧。”
小郎轻手轻脚离开了,尊者堂里只剩下罗曼一个人。
“你也去吧,海伯伦。”
房间里,罗曼落寞的声音在回荡。
……
十一月十八日午时,一座悬浮在某处的天岛上。
这座天岛名为清心,约是天都岛三分之二大小,其上与天都岛多为平地不同,其间多是山地,故建筑四散,虽有金碧辉煌之殿宇,却未形成气势磅礴的城池。
清心岛为圣会之总部,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是圣会最坚固的堡垒,即便是将圣会一分为二的伊布坦之变,都没有影响到清心岛。
珏轩殿坐落在清心岛最高的秦萤山上,为重檐庑殿顶,四墙漆以朱红,前后九开间,金碧辉煌,庄严大气,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寒燚,是圣会最重要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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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清心岛与往日相比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街道戒严,各部弟子都被限制在各个殿宇里,不准出行,不准喧哗。而在殿门前,有数名披甲武夫执刀站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杀气。
秦萤山脚,以驻剑而立的李青煌等数十名内力强盛者为首,身后数百甲士以阵陈之,直面珏轩殿。
自秦萤山脚的玉陛开始,每隔五阶左右各有一名披甲按刀武夫,全身重甲面戴恶鬼面具,气势骇人。
玉陛之上,大殿之前,十数名内力深厚之印灵者盘膝闭目,身周光华流转。
秦萤山脚数百甲士、数十名修炼者,珏轩殿百余名披甲武夫、十数名高深印灵者。两方势力对峙于秦萤山脚,剑拔弩张之势。
正站在山脚的李青煌脸色平静,但心里着实烦闷。他于月初回到清心岛,本准备在岛上安稳休息几天。结果悠闲日子还没怎么开始,岛上居然就发生夕部夕卫披甲闯入珏轩殿挟持内阁的恶性事件。
得知消息后,包括李青煌在内的一众留守清心岛的九部高官在震惊中立刻带人聚集在秦萤山下。
但在未感受到山上有激烈灵气波动之前,九部高官都拿捏不好局势,谁都不想第一个出手,担上“分裂圣会”的骂名,而夕部管事的人一不搭话,二不动手,就堵着不让九部的人进去。李青煌等人虽然着急,但也只能在外干等着,不过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李青煌那样的好脾气,有几位已经怒的开始骂街了,让这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珏轩殿左偏殿内,圣会内阁七人以素宣鱼为首列坐一旁,另一边以身披鹤氅头发花白的老人为首,也是七人列坐,俱是鹤氅银发。两方人中间放置有熏香和火炉。
“于宋,你这是做什么?”依旧一身布衣的文之行强忍怒气,目光透过缕缕烟气落在对面首列的布衣老人身上。
“我在做什么,诸位看不清楚吗?”名为于宋的老人小心扶了扶头上的铜质刻鸟发冠,回答漫不经心。
“汝身为夕部首座,在内阁朝议之时,率夕卫强闯珏轩殿,打伤殿中侍卫,挟持内阁!”文之行猛拍身前小案,声音愤怒,“于宋,你想造反吗!”
“图反者在此间,绝非于公!”于宋身旁一位老妇人冷冷开口。
“素夕你什么意思!”郇茨勃然大怒,直起上身指着老妇人怒目而视。
“都冷静一下!”轩轲居诸立刻直身制止。
素夕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文之行与郇茨也冷着脸慢慢坐好。
轩轲居诸看向皱眉思考的素宣鱼,眼神意味不明。
感受到目光,素宣鱼对轩轲居诸微微颔首,而后面对于宋行礼:“于首座,闯入珏轩殿一事,还望您能有个解释。”
“哦,这件事啊。”于宋恍然般点点头,道,“嗯……就像素夕说的那样,此间有反贼,我率部捉贼。夕部本职就是监察内阁九部,我按规矩行事,这没错吧?”
“于首座,造谣、污蔑内阁成员,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素宣鱼语气严肃。
“嗨,我知道,圣会律我比你熟,”于宋满不在乎,对殿外招了招手,“还害羞不成?进来吧。”
立刻便有两名鬼面披甲武夫拖着两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进了房间,拿起布条粗暴擦净两人脸上的血迹,让他们跪在众人面前。
内阁众人抬头看去,认清两人容貌的轩轲彤瞳孔猛然一缩,气息竟一时不稳。
几乎在坐所有人都立刻注意到了轩轲彤的反应。
“哟,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你这也不行啊。”于宋好奇打量轩轲彤,“轩轲彤是吧?居诸,是你轩轲家的子弟啊。”
“轩轲彤,你做了什么?此二人与你有何干系?快快从实招来!”轩轲居诸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轲彤。
在众人注视下,轩轲彤顿时脸色惨白,心跳如鼓,瘫坐着张口竟不能言语。
“慢点慢点,哎,居诸,别吓坏孩子了。”于宋呵呵一笑,“来来,素夕你帮他说。”
“遵,”素夕冷冷注视轩轲彤,向众人道,“此二人,一者名王公英,一者名张帐,皆是暗部六品左领。今年十月同在天夏国一州执行会务,张帐本是天夏人,会务期间不满我会清理叛逆决议,被王公英知晓,王公英便谣传我夕部与叛逆勾结引起开必大地动,进而导致内阁清理叛逆。张帐激愤之余,便与王公英一齐阴谋反对我夕部。
其实早在三月廿五,王公英便已向熊耿传递我会情报,至十月十七日,两人合谋,又向熊耿传递我夕部天夏驻地情报,十一月初三,位于署州的我夕部夕卫发觉被监视,八人仅一人突围。
此事一发,于公立刻察觉会内出了奸细,命令我夕卫撤退同时,按下此事不表,待奸细行动。果不其然,张帐忽然在十一月初十隐晦打探我夕部消息,我夕部立即拿下,后又排查出王公英,两日前,王公英招供,此事是内阁某人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