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才几个月,便修成了正神?”
夏师叔心中诸多杂念电闪而过,忧疑道:“是他原本就隐藏了修为,伪装成了散修,还是另有机缘造化,短短数月便更进一步?”
夏师叔操纵神识,暗暗掐了一个法诀,凝聚了一道无色的信符,传回了宗门。
尼坤周身笼罩流云,只见那金色的流云在他身周涌动翻滚,化为了一套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的九章冠冕。
神袍冠冕披在身上,非但威严无尽,更汇聚流云大阵的法力在身,举手投足之间,再非昔年那个邪道散修,法力隐隐还要胜于出身长明的夏师叔一头。
麻老道目瞪口呆,只能从那堂皇正大的神明面孔之上,找到一丝昔年那个尼坤的痕迹。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拽紧了一般,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实难想象,那一珠一镜究竟是何机缘,才能叫尼坤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夏师叔祭起法器,一抬手便有六道玄光飞出,拉出数十丈长的炽烈光华,法器穿插之间,斩向尼坤。
长明派投靠龙宫果然是有相当的好处,仅仅是一个结丹中品,放在中土都称不上世家俊才的真人,便有一套品质不错的法器。
这六道玄光乃是一套飞索、飞钩,如飞剑一般自有斩杀的妙用,却又能六把飞钩成索,困住来敌。
六道玄光斩在尼坤身上,却见他不闪不避,身上的华服冠冕宛若流云一般,放出云光,抵住了这六道玄光,随即笼罩方圆数十里的流云大阵一个吞吐,便将六把飞钩吞入阵中。
阵法再一转,便镇压了起来。
尼坤将手一扬,那数百只金色蝙蝠便飞入突然手中化为一柄金色的如意,这如意乃是受了灵珠之中钱晨法身手中玄黄如意的感化,所化的一件福德之宝。
只是当头砸下,便有一股莫名的气运承载其上,令其下的一应禁制、法力、法器都失了灵效,夏师叔挡无可挡,面对这蕴含必中之力的如意,他一应手段都失了效果,只能被这金如意打在肩膀上,半边肩都塌了去!
好在如意乃是福德至宝,这一击避无可避,但也只伤不杀。
夏师叔忍着剧痛,一挥衣袖,袖中一道寒光闪过,一道没羽箭光射向尼坤的胸口,却被九章神袍再次轻易镇压。
夏师叔一脸不甘,无论是六道飞钩还是这道破法没羽箭,都是掺杂煞气,具有破罡破煞之能,专克护体法术真罡的法器。但在这流云大阵凝聚的九章神袍之前,却恍若无物,令他有百般手段都再难施展。
尼坤只凭这法衣,便落于不败之地。
“你这邪神,就不怕我长明长辈吗?”看清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夏师叔还想挣扎。
但尼坤只是漠然,连半句话说的功夫也不肯给,继续催运流云大阵的变化,无数金色蝙蝠一股脑的扑了上去,把夏师叔团团围住,随即一抖神袍长袖,却见金色的流云汇聚的无数光华如带,将夏师叔缠住,收入了袖中。
然后一震袖袍,内中流云大阵,数百福神一齐发力,当下就被流云、福神侵蚀了肉身,一身修为都被转化,肉身立时化作了飞灰,连同魂魄飞入流云大阵之中,转了几转,化为了一只半人高的金色蝙蝠飞了出来。
随着此人魂魄被炼化,一股强横愿力顿时加持在尼坤神躯之上,道行又增一层。
但他并无喜色,反而是长叹一声,看向了远方天边,那里一点遁光似隔着万里,尼坤神色释然,转头看了麻老道一眼。
他笑道:“你这老儿竟也未死!”
麻老道正经拱手道:“见过尼坤道友,不知道友要如何处置老儿!”
尼坤只是瞥了他一眼,便道:“你面相子女宫不好,卧蚕塌陷,断纹垂眉,显然独子已亡,但这般晦气之中却还有一线生机,显然是孙儿还在。再看你命宫气青,又有杂纹、伤痕,当是用了替身之术才得以逃命,失了气运,才会有此一劫。孙子被人挟持,不得不赌上一回……”
“我如今明了道途,知道自己前半生罪孽太多,虽然最终醒悟转修正道,但已是劫数领头,再难逃了!”
“长明派援兵未至,你还有机会!”麻老道叹息一声,劝慰道。
尼坤却只是摇摇头:“时也,命也!神道乃是守护,我在龙族之地立下道基,便已经无救了!除非我弃了所有信众,放弃重修的福神之道,再逃!可我辈修士,总要坚持一些什么?他们既奉我为神,我便不想弃了他们!”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既已拿起了宝瓶,便身有了铐制,再不复那想逃就逃的原来摸样了!”
“道友,这又是何必?”麻老道感慨道。
“昔年种种龌龊,皆是因我没有选择。今日那留下灵珠的前辈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愿为神而死,不愿再以昨日的面目偷生。”尼坤神色平淡,凝视着远方划破天际而来的遁光,淡淡道。
他最后轻轻一点,麻老道看着他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感觉一股暖流驱散了浑身的晦气,听他道:“既是老友,我便最后予你一点方便,使天官赐福与你,当脱劫解厄,遇难成祥。你没有我这么多因果纠缠,当可在此劫之中,保下一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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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道刚刚张口,就见远方一道流火之光转瞬即来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