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多少？”

孤寥的地柱之上，梅巳人无声轻喃，抬眸往上，目中却无有徐小受的惶恐无力，他只是微笑着，回应起了姜布衣的话语。

“老朽会的不多，剑道而已；能做的也不多，救人而已。”

言罢，梅巳人收回目光，眼皮一垂。

“嗡——”

透亮刺耳的剑鸣声，在这一刹却响彻整座奇迹之森。

姜布衣瞳孔一紧，便见眼前人眼皮垂后，若那悲悯众生的佛像，身上竟然氤出了一丝丝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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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姜布衣不敢相信，剑仙、太虚层次的梅巳人，能有如此意志？

半圣所惧，无非两种，一为圣帝之力，二为祖源之力。

梅巳人这一垂眸，身上展现出来的，难不成还会是这两种力量的其中之一？

“姜布衣，你这是在欺负老朽未成半圣，无有圣像么？”梅巳人垂眸之后，豁再抬眼，如那怒目金刚。

霎时间，束住发髻的青簪崩裂，他浮空而上，长发飘扬，“如此，你便错了，大错特错！”

双手掐成剑指，在胸前合印。

梅巳人声音沉下，周身道则崩裂，身上倏然爆出浓浓圣意！

是的，就是圣意！

未成圣，空有圣人意志，本无多用，只能证明一个人潜力，未来可能得以封圣。

可在梅巳人身上……

意志，却是力量的体现！

而他的圣人意志，似乎还要远高于面前的半圣姜布衣！

“剑术有名，名曰心，心之道，无神无佛，无法无天。”

梅巳人一字一顿圣音袅袅，回荡无穷天地。

末了浑身意志凝结，怒声开起，空想而具现之，敕令而成其形。

“因为……”

“我即神佛，法天象天！”

轰！

奇迹之森的绝地属性在这一刻似乎被扼杀了成长。

在空前绝后的爆鸣声中，梅巳人后背之处，一尊庞然无比的恐怖神魔虚像成型，拔腰而起，竟数倍庞于姜布衣的圣像！

“我……”徐小受咚一下跌在了半空，愣愣地盯着巳人先生召唤出来的……虚、虚像？

他还没成半圣，没有圣像，所以就是虚像吧？

可是……

这是一头怎样的怪物啊！

它有着最为瑰丽的华彩衣色，美轮美奂到如同想象国度中才能出现的幻影；身周镇着九柄绝世重剑，沾染浓厚的红尘气息，自成凡俗一界；脚踩十殿阎王，头顶万剑朝拜；双手执掌虚无，却为青色，让人哪怕看不见，也知晓那是两把无形的剑！

“我滴个乖乖……”徐小受头麻了。

他突然发现，这并非单纯的虚像，是虚像与另一剑术的结合体。

这是梅巳人“心剑术”观想出来的东西！而这个怪物，叫做心剑术的第一境界——目下神佛！

可“目下神佛”，徐小受知道啊。

八尊谙打苟无月的时候就用过，但远远没有当下巳人先生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

——这一头狰狞巨怪，和温文尔雅的巳人先生相比，能是同一个意志观想出来的东西？

徐小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蓦地眼眸瞪大，像是终于看清楚了巳人先生这“目下神佛”的内涵。

“华衣是‘幻’，重剑数‘九’，红尘为‘情’，阎王属‘鬼’，‘万’剑朝拜，执掌虚‘无’，具色为青，也就是‘莫’……”

“他娘的，这不就是九大剑术的九分之七？”

“而这还是巳人先生‘心’剑术的第一境界，若此目下神佛真乃巳人先生的真实内心写照，那平日里的他，妥妥的就是最后的剑术——‘藏’！”

“九大剑术，集于一身，目下神佛，比肩剑神……”

徐小受看透了这怪物后，不止头麻了，人也麻了。

他想到了巳人先生方才的话语……

“老朽会的不多，剑道而已；能做的也不多，救人而已。”

所以……

八尊谙的“你当我是神？”，下一秒就召唤出来虚空岛；巳人先生的“我会的不多”，接着就整出个九大剑术集合体的“目下神佛”。

古剑修，都是这个尿性的吗？！

“受到惊吓，被动值，+1。”

圣域已破，裁圣之手被梅巳人的目下神佛当头顶开，徐小受能看到半圣姜布衣目中的……惊惧？

“感知”一览，他更能看清这整大半奇迹之森，此刻也在跟着颤抖。

奇迹之森的绝地属性本已激活，可此时目下神佛一出，古木再度崩裂，大地重归瓦解，万物生灵，都被剑气折服，纳头便拜。

躁动不已的一切恢复了安静，整座奇迹之森在此时看来，像极了一个规矩森严的俗世学堂。

当穷凶极恶的老师走入学堂，教案一拍后，再顽皮的生灵万物，也得乖乖安静下来，起身拱手，行学生礼，道出那一声敬且畏的问好声。

“见过巳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