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掺在小土推中,有些渗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其实是杜良手指头已经掉了不少,双手加起来只剩下残缺的六根,左二右四,软趴趴用皮吊着。
他从地上挑了三块鸡蛋大小,相差不大的石头,拍在了小土堆前。
“他说,要放好,距离得平等一些,因为人生来平等,规矩森严……”
金奉忽然浑身不适,打了一个激灵。
“他说,道殿主啊,发挥您的想象力,把这想象成三个酒杯,血是杯中酒,酒为美梦酿……”
黄昭瞳孔一震,猛地望向身后,然身后并无人在吹冷风。
“他说,道殿主啊,打蛇打七寸,杀人杀到死,您留我一命,我给您上三炷香……”
尽人猛地记起来这是什么了!
他身处染茗遗址,这一刻都想断了同天机傀儡中残念的联系,半分都不想看接下来的发展,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被道穹苍下了大拘禁术。
他的灵念,自断不得!
道穹苍目中闪过一缕红芒,倏然出手,一拳重轰而下,就要将身前那张祭台轰成齑粉。
“杜良,你在干什么,住手!”
金奉提着枪,同一时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横空暴然抽去。
砰!
一声炸响。
空气都被抽爆。
距离太近了!道穹苍只来得及一个侧身,避开要害……
天机司南跟着一动,可大挪移术毕竟不是真的瞬发,他被金奉暴力一枪抽飞,抽上了高空。
这一刹,道穹苍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他醒了!
“异常!异常!异常!……”
脑海里的声音清晰无比,但道穹苍这一会,甚至不知道它是从开始就在播报,还是临时响起。
他反观自身,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天人五衰!
道穹苍再不敢耽搁,天机司南凌空一转,化出两道光,射向了杜良和金奉。
“大诛杀术!”
一顿。
他仿佛才记起来什么,忙不迭又一抹天机司南。
刷的一声,再一道大诛杀术,射向了满脸震撼的黄昭。
“金奉,你疯了?!”
黄昭在金奉以下犯上的时候就给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他及时出手,扑向祭台,亡羊补牢。
他双目中流出了血液,流进了唇口之间,猛然竖手起印:
“以我身血,厚化万物!”
嗡!
土黄色的光晕层层覆盖,护住了他眼里的道殿主,实际上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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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大诛杀术,瞬间诛碎了提枪抽完人后,处于发懵时间的金奉,将人诛成了齑粉,尸骨无存。
可余下的,却被以防御着称的黄昭挡住。
那两道以圣力凝练的星光,诛向的正是祭台。
被黄昭这么一挡,一道疯狂消耗着黄昭,一道则力量微错,射向了侧边杜良的头颅。
连半分迟滞都无,对此毫无反应的杜良,头颅顷刻化作齑粉,连喷溢而出的鲜血都被诛除。
无头的杜良,继续动作!
他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继掰断了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指。
“啪!”
他将三根流血的手指,重重插在了祭台上的黄土堆上,如同是给香炉上了三炷香。
道穹苍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慢了!
待得圣力将黄昭的防御磨灭掉,那得是数息之后,而这中间,杜良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诡异之举!
“大呈现术!”
道穹苍双手一变,黄昭身下,便呈现出了一方死海投影。
他周身涌动的灵元即刻消逝,整个人化作血人,拜倒在祭坛之前,俨然失去生机。
刚好是跪拜状!
刚好以头抢地!
如同黄昭就是祭品,自主献祭的模样!
同样毫无生机、人头都没了的杜良,还能有所动作,就像是他本人在以令驭尸。
他搬起了祭台,找了半天,因为脑袋掉了找不到方向,最后重重一放,好死不死对准了玉京城桂折圣山的方向。
道穹苍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上有汗毛竖起。
前有他设局连环计,强势诛杀天人五衰;后天人五衰如法炮制,一切都没给人反应时间,强行完成献祭!
这个时候,大呈现术呈现出的死海,同样寂绝了道穹苍能量形态的大诛杀术。
他要粉碎祭台,或是搬动祭台的方向,转向别处,还得先解除掉大呈现术。
这般事了,耗费的时间简直不用去计,因为太短了,一个念头都功夫。
但那是平时!
现如今,当道穹苍再要动作时……
“呜!”
九天阴风响起。
“不要……”
“放过我吧……”
“道殿主,救救……不,不要救……”
天边乌云汇聚,裂开数十空间裂缝,陨落在空间碎流中的白衣残魂哀声连天,祈求不断,惹人悲怜。
道穹苍沉重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这人操控了!
理智告诉他,白衣的生死可以不顾,本尊最重要。
端坐于桂折圣山上圣寰殿内的道穹苍,再一次传来了干预命令……
道穹苍一拂袖,表情无悲无喜:
“无辜者置入轮回,本殿在此,受你一拜!”
呜——
阴魂欠身,三两致敬,垂拱而拜。
祭坛成型,石杯血酒,断指成香。
远空飘来幽幽风声,传唤于青原山上下,充斥着诡异与阴邪,惊得四下野兽狼狈逃窜:
“一杯浇人油,碌碌提湿袖。”
“二杯煎身骨,郁郁寡冥寿。”
“三杯熬魂汤,滚滚脏灵帚。”
“祭酒斟三杯,晦君三尸臭。”
啪!
木桌炸碎,石杯血指尽焚。
一缕猩红之光,从青原山上飞越,射向无名,遥似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