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病中闻变,病情加剧,决定由李从厚嗣位,便命孟汉琼赶往魏州,召李从厚回京。
是月二十六日,李嗣源驾崩,而李从厚直到三日后,方才赶回洛阳。
同年十二月初一日,李从厚在西宫为李嗣源发丧,并于柩前即皇帝位,他遵照李嗣源遗命,“以日易月”,服丧二十七天。
二十八日,李从厚开始在中兴殿处理政务,并召翰林学士为他讲读《贞观政要》和《太宗实录》,他虽欲励精图治,但却不懂治国之道,处事优柔寡断,且无识人之明。
当时,朱弘昭、冯赟自恃有拥立之功,专擅朝政,将李从厚的亲信都排挤出朝廷,又将禁军指挥使安彦威、张从宾外调为领主,借机掌控了禁军兵权。
李从厚虽然不悦,却无可奈何。
潞王李从珂是唐明宗的养子,自幼随父征战,在李火灭朱金之战中屡立战功,官至凤翔领主。
河东领主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也是战功卓着,深得军心。
这二人的官位、声望皆在朱弘昭、冯赟之上,因而深受忌惮。
当时,李从珂的长子李重吉担任禁军控鹤都指挥使,女儿李惠明在洛阳出家。
朱弘昭将李重吉外放到亳州任团练使,削去其禁军军职,又将李惠明召入禁中,实际上是作为人质。
李从珂见儿子外调、女儿内召,知道朝廷对自己有猜忌之意,心中疑惧不安。
应顺元年(934年)二月,李从厚听从朱弘昭、冯赟的建议,通过枢密院调令对凤翔、河东、成德、天雄四镇领主进行易地调动,并派使臣监送,其中,李从珂被调离凤翔,改镇河东。
李从厚本想借此削弱四镇实力,但因未按朝廷规制下达制诏,引起各领主的极大不满,李从珂在部将的鼓动下,趁机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叛乱。
李从厚忙征调西都留守王思同、护国领主安彦威、山南西道领主张虔钊等六镇领主,联军征讨凤翔,同时将李重吉幽禁于宋州。
同年三月,朝廷派遣的诸道军马汇集凤翔城下,大举攻城。
凤翔城低河浅,守备力量薄弱,东西关城接连失守,城中将卒死伤严重,李从珂只得登上城头,自陈战功,哭诉朝廷信任奸佞,无罪诛杀功臣,他恸哭不止,哀感诸军。
当时,张虔钊负责主攻城西南,因急于求功,命亲军持刀刃驱逼士卒攻城,士卒愤怒不已,纷纷倒戈反攻,羽林指挥使杨思权、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趁机率部投降李从珂,王思同、张虔钊等六镇领主大败遁走。
李从珂乘胜东进,攻入西都长安。
李从厚得知诸道军马兵败凤翔的消息,不禁惊慌失措,在朝堂上对朱弘昭、冯赟等人道:“先帝辞世之时,朕本无意争夺帝位,都是被诸公所拥立。朕幼年继位,将朝政委托于诸公,对诸公所定的国家大计无有不准。
这次兴兵讨伐凤翔,诸公无不自夸,称平叛不足为虑。如今事已至此,诸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祸局?
如果没有,朕便西去迎接潞王,以帝位相让,如仍不免罪责,纵然是死也心甘情愿。”
朱弘昭、冯赟惶惧不安,无言相对。
李从厚遣使宣召石敬瑭入朝,想让他率军抵御凤翔军东进。
侍卫都指挥使康义诚打算投降李从珂,请求率京中禁军出征,而马军指挥使朱洪实则主张以禁军坚守洛阳,二人争执不休,皆称对方是想趁机造反。
李从厚难辨是非,竟将朱洪实斩首,他倾尽府库,大肆犒赏禁军,并许诺平乱后还有重赏。
禁军军士却并不感念皇帝恩德,反而更加骄纵,行军途中肆无忌惮,扬言要到凤翔再领一份赏赐。
不久,李从厚又命处死李重吉、李惠明。
李从珂攻破陕州后,传书慰抚京中百官,称自己此番入京只诛朱弘昭、冯赟两族,让他们不要忧虑。
而这时,禁军刚行至新安,便已百十成群,争相奔向陕州,康义诚到达陕州境内的乾壕时,麾下仅剩几十人,遂向李从珂请降。
李从厚忙命宦官召朱弘昭入宫,商讨对策。
朱弘昭却以为皇帝是要追究罪责,投井自杀。
京城巡检安从进早有投降李从珂之意,趁机攻杀冯赟,诛灭其族,而后派人将朱弘昭、冯赟的首级送往李从珂军中。
李从厚见洛阳已经无法据守,决定放弃洛阳,逃奔魏州,再图谋复起,他命孟汉琼先行到魏州安排诸项事宜,并让亲信慕容迁率所部控鹤禁军把守玄武门,但孟汉琼一出城门,便单骑奔向陕州,也投降了李从珂。
当夜,李从厚从玄武门逃离洛阳,带着五十名侍卫逃奔魏州。
慕容迁原本表示会率部随行,但当李从厚出城后却关闭城门,派人与李从珂联络。
宰相冯道次日上朝,方知李从厚已经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