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捧着齐寂的手,向两位学生展示着。
“他的手指头全是茧子。”
又展示着自己的手掌,作对比。
“但是和我的巴掌不一样,他的茧子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的第一节,不像会开枪的人,手腕有伤——而且是长期的积劳成疾。”
他抬起齐寂的腕关节,轻轻放下,用力再次抬起。
“这是最常见的腕骨关节炎症,还有一点积液,和糖尿病一样,如果不改善生活习惯,双手一直这么高强度劳动下去,就和身体中超标的血糖一样,万灵药也治不好这种病。”
“现在你要怎么做?豪?”
一时半会,小豪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开始只是觉得,齐寂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
因为这个游戏里的队友,似乎有很多很多时间沉溺在网络世界里。
这家伙能登上各种各样的榜单,在很多很多重度网游里,无论是靠时间,还是靠金钱,想要获取对应的排名座次,都需要付出非常非常多的元质。
哪怕是ob游戏,齐寂也是全皮肤全收集。节日限定和排位商店,齐寂是满勤搬空一个不落的。
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在结束一天工作之后,依然保持如此高强度的游戏。
可是事到如今,情况似乎和豪哥想的不太一样。
他单只是觉得,齐寂能和许许多多游戏里的朋友们混在一起,一定是很有本事,很有钱的人。
因为网络游戏要么是花时间,要么是花金钱,来购买对应的体验。
在这个匆匆忙忙急不可耐的时代里,能拥有时间去玩重度网游的人,已经非常富有了。
为了重度网游花钱,又肝又氪的家伙,绝对是养服大佬,而齐寂恰好是两者兼备。
豪哥一开始怀疑了很多次——甚至错把齐寂当做网游里的官托,是收钱上班陪伴玩家们,提升玩家游戏体验的工作人员。
不然这家伙怎么会那么专注,像是活在虚拟世界的电子人呢?
眼前这个看上去虚弱纤瘦的小矮子,住在仓库改建的出租屋里的小弟弟,就是游戏里带他乱杀的“绝对大哥”,这让他有些失神,没什么真实感。
齐寂的手指头动弹了一下,眼皮也渐渐要张开。
雪明:“他要醒了,你想好了吗?”
豪哥慌张的摇摇头,他单知道要往前走,往远方去寻找朋友。
这是流星老师教给他的勇敢,可是真正见到朋友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雪明:“那就交给我了?”
豪哥:“你来吧!你来.”
等到齐寂完全醒来,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床铺上,而是坐在一楼的摇椅,立刻露出警惕的眼神,看清楚身边的人们,疑惑的开口问道。
“你们是警视厅的人?我有暂住证.”
这两句话,让雪明内心稍稍刺痛了一下——
——因为十年前,遇见人口普查的民警同志,他也得把妹妹藏到隔壁邻居家去,也要这么讲。
“不是。”雪明换做一副营业式假笑:“事情是这样的,齐寂。”
齐寂皱眉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雪明拉来豪哥,指着豪哥的鼻子:“这家伙呢。是你游戏里的朋友——他名字叫邵景豪。”
“嗨嘿嘿”豪哥叫枪匠搂住,怪尴尬的。
齐寂没有说话,非常惊讶。
雪明接着说:“你和他讲了这么个事,如果要来找你的话,就跑来四十一区晨光县的马氏羊肉馆,是这样没错吧?”
齐寂结结巴巴的:“确确实确实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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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明接着说:“于是这小子出了个馊主意,带着我们几个跑来找你了。”
齐寂看了看枪匠,他依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枪匠戴着口罩,看上去十分可疑。
雪明解释道:“就是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参与进来。”
齐寂:“不是要割我腰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豪哥乐不可支。
丹尼尔跟着大笑:“哈哈哈哈哈!”
雪明满头黑线,没想到齐寂这小子的思路居然和他一样谨慎。
“不是割你腰子的事。这两位小兄弟,想邀请你一起参加月神杯。”
“月什么神什么杯?”齐寂一时间完全呆住了。
雪明指着门外的对街的海报,参赛宣传语还在海报页头上写着,特别明显。
“和伙伴一起,前往约定的地方!就是这个月神杯呀。你没听过月神杯?”
齐寂愣了好久好久——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您看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这合适吗?我就是个臭打游戏的,叔叔,你清醒一点儿!”
雪明与豪哥复述着齐寂的话,阴阳怪气的:“哥哥,你清醒一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豪哥依然笑个不停,没有半点自觉。
丹尼尔倒是先一步出来解围:“要是你不想参加的话,我们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会另外选择合适的队友,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当小豪从加拉哈德跑来见你一面,你们可以好好玩游戏。”
就在这个时候,齐寂的态度却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的表情原本歇斯底里,无法理解豪哥是怎么想的——
——在他的世界里,邵景豪仅仅是很少很少,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游戏内容。
那只是一个d,一个不经意间组成的固定队伍,或者是某一个游戏里,可有可无的人,是今生无缘,随时会来世再见的过客。
他也仅仅是开玩笑似的,与豪哥说起一个地名,说着出租屋的具体位置,完全没想到阿豪能跨越七八百公里,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这个地方。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击败了。
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让他两颊发红,烧的滚烫。是羞耻和不甘。
为什么这个哥哥能仅仅凭着一句话,就跑那么那么远,要知道出门走三百多米去理发,就是他齐寂内心标定的极限运动量。
此时此刻,阿豪也是这样,向齐寂丢来一句话——
——来参加月神杯吧。
就只这一次,他不想认输。只是单纯的,像十六七岁的小孩子那样,拥有难以理解的好胜之心。
“我能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