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阻滞的冲进田间野地,在风雨中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清,熟悉的路感也变得陌生。
消防车赶到的时候,身体无法动弹,右腿粉碎性骨折的安托先生正抱着领航员兄弟的尸体痛哭流涕——他不止一次说着。
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
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血与泪或许要几笔带过,那是安托生命中最灰暗的六年——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达喀尔的美丽传说。
一个出租车司机是如何成为职业赛车手的?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能做成什么事?
这些美好的故事总是让人向往,让记者蜂拥而至。可是当他跌得粉身碎骨时,那些炙热的目光却变成了穿心而来的千万冷箭。
整整六年,安托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几乎一败涂地,看着同个赛段的对手不断的刷新成绩,似乎赛车这种爱好也渐渐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生命里没有了热情,重新回到出租车里,也避开了最重要的右腿,换上了自动挡电车,再也不用拼尽全力跟趾补油,不用考虑降档刹车的力度。
他开始嗜睡,像一个死人——
——妻子寇拉娜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正是安托走到床边,跪在床缘睡着的那一刻,寇拉娜突然从满头冷汗的惊悚状态里醒觉,她认为丈夫病了。
小主,
EB病毒再一次来到安托身边,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患病。
他的旧伤难以痊愈,免疫系统每个月都会崩盘几次,身上的皮疹和红斑越来越多——病魔在逐渐摧毁他。
他几经辗转,在各个医院来回奔波,斑疮却不见好转,终于有一天——
——月神杯耐力赛的邀请函找到了他,那是一张车票。
苏拉小姐跟着安托来到了这个舞台,来到了傲狠明德给芸芸众生准备的礼物面前。
“从一开始,我最擅长的就是耐力赛。”安托捧起驾驶盘上的迷你金杯雕像,那是他四年前首次参加月神杯,杯赛主题为[苦行]的奇妙旅途,“BOSS要找车手,他可算选对人了。”
万灵药治好了他身上的EB病毒和维塔烙印,使这载具专精的灵能者再一次看见了生命里的灵光,看见了灵魂里的闪蝶。
前后两次,分别是二零二九届贝斯特月神杯苦行总决赛,以及今年的贝斯特月神杯生存总决赛——安托士官长开着他的车,载上队友把金杯接回了四十三区,他是地下世界最专业的拉力车手,也是当地战团的重要骨干。
只要遇到烂路泥路,长距离的极限驾驶,在这个特定环节,几乎没有人能熬过安托士官,曾几何时他是个车都不敢超的公路老实人——无论是地上的达喀尔还是地下的阿杜利斯,这些圆梦之地锻造出了无数个安托,在体育赛事的历练之下,无数个像他这样原本籍籍无名的普通人,也能变成心智坚韧的战士。
每当兵团要接受考验,在山野之中急速行军,把尖刀精兵带去极远的,没有铁路照顾的蛮荒之地,安托士官长就是最好的司机。拇指的驾驶技术足够好,但没有那么强的耐力。
这两座月神金杯印证着人类的历史,汽车对于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工具,铁路以外的地方——世界上最高的山,也敌不过人的两条腿,最遥远的路也能让车带你去。
“发车了!”安托士官长说:“我记得...”
苏拉喊道:“全油全油全油!~”
安托士官长:“我记得这种感觉...”
电车发动时寂静无声,它迈入漆黑的原野道路,或许本没有路。
安托对车载无线电说:“这次轮到我为你破风,跟紧了!无名氏!”
天枢的特别行动组已经对犹大的精神世界施以重拳。
他们走了很远很远,尖刀队伍进入斧锋山腹地之后长驱直入,要捣穿黄龙——
——天已经完全亮了。
第二台机动车满油满电,跟住前车,开车的人正是江雪明。
随车队伍还有其他六台全地形拉力车,那是往届月神杯各个赛段的疆场老手,他们或是军团的士官,或是身兼多职的侍者。
在风雨天气的恶劣地形影响下,无名氏的斩首精英不需要考虑如何躲避泥泞土坑,哪怕挡风玻璃被雨水砂石覆盖,只要有领航车带队,雪明只需要跟住前车的尾灯,他能精神饱满的面对敌人。
这六台拉力车轮番上阵,两两互换轮班,作为探路者和领航员,他们要在四个小时内越过二百八十公里的野地,在犹大反应过来之前,砍下丹秋国行政中枢的脑袋,这将是最后的战斗,也是无名氏一贯的作战风格,在突破马岭乡这道死门以后——
——剩下的就是斩首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