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内,朱祁镇坐在上首,静静的观察着大殿内站着的南京六部的几个大臣。
良久,朱祁镇缓缓起身,嘴脸上扬笑道:“朕此次来南直隶,没有事先告知诸位,诸位心里是不是在怪朕?”
这几个人除黄福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面有忐忑之色。
因这几个人里黄福不仅是户部尚书,还是南京守备参赞,他官职最高,皇帝发话,他第一个站出来笑着说道:“陛下临幸南京,是我等臣子之福,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我等且敢怪罪。”
朱祁镇点点头,对黄福的态度表示满意。
黄福这人他在北京时听说过,也是个头铁的人,敢和自己的便宜老子对喷,而且宣德年间他的能力和观点比杨士奇还要强上一些,只可惜情商不高,看不惯的事情必定要上奏弹劾,以杨士奇为首的内阁大臣们对他多少有些厌恶,于是找了个机会就把他打发到了南京。
好在自己的便宜老子脑子还不糊涂,让他担任了南京户部尚书,负责南直隶的赋税,黄福到任后依旧兢兢业业,一扫南直隶积欠朝廷多年的赋税,还顺手收拾了几个闹的欢的士绅大族,宣德最后几年,南直隶的赋税居然有所增长,黄福可为首功。
朱祁镇想在南直隶收商税,黄福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头铁,敢干,不怕得罪人。
“南京守备金英何在?”朱祁镇突然问道。
“奴婢在。”金英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脸的诚惶诚恐。
皇帝上来不问大臣南京政事,却要第一个见自家家奴,这让黄福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跪在殿中央撅着屁股的金英,黄福一阵恶心。
“抬起头来。”朱祁镇走到跪在地上的金英面前说道。
金英此时心里虽然慌得一批,但是脸上却带着谄媚之色。
“你这些年在南京辛苦了!”朱祁镇看着这个白胖胖的家奴笑着说道。
黄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皇帝对家奴果然还是心有偏袒的,自己准备弹劾金英这事恐怕悬了。
听到新主子非但对自己没有一丝厌烦,反而夸赞自己,金英悬着的心放下了,眼泪说来就来,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皇爷,奴婢不辛苦……”
这时就见朱祁镇突然一脚踹在金英的脸上,金英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狗奴婢,江淮盐税你也敢截留,朝廷每年拨给南京工部修缮宫殿的银子你还要贪,甚至于给太祖陵寝的修缮银子你也敢动,你有几个脑袋?”朱祁镇的这一变故让金英心中大骇。
他顾不得鼻子飚血,匍匐着爬到朱祁镇脚下痛哭道:“奴婢该死,皇爷饶命啊!……”
“陛下,臣有本奏。”黄福站了出来,这种绝佳的机会若不给他加点猛料,怎能平息这么多年心中的怨气。
“说。”朱祁镇厉声道。
“臣要弹劾南京守备太监金英十大罪状:其一身为内廷宦官不尊法纪擅养外宅妻妾成群;其二贪赃枉法,收受各地官员富商贿赂;其三于兵部右侍郎李一丘,工部右侍郎王三第沆瀣一气,倒卖南京武库军械;其四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其五暗通倭寇,纵容浙地富商海上走私谋利;其六串通京营官兵,冒领军饷;其七侵吞军户土地,私收粮租;其八纵容家奴,欺行霸市强征保护费;其九纵马太祖陵前,藐视皇威;其十广收义子,图谋不轨!”
十大罪状说完,大殿中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金英已经瘫软在地,屎尿横流,异味横生。
黄福说的这十条罪状并非捕风捉影,而是实打实的罪状,这些事金英都干过,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