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也许现在已经到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认为可以打扫客房的时间。
他当时就吓出来一身白毛汗啊,下意识就跑到大门口去堵门,试图阻止来人进屋。
然而已经晚了,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才刚跑到房门口的地毯上,房门就打开了。
反而倒像是他来开门迎客似的。
不过也得说,对于脑子还没获得足够清醒的宁卫民来说,这种惊吓就是自找的。
等到他真正看到来人之后,心里倒是一下踏实下来,这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虚惊一场。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而是他在这里可以信赖的朋友阿兰·德龙。
还有一个人跟在其身后……是……另一个亨利……替他做过事的亨利·勒内律师。
“没想到你已经醒来了。”
阿兰德龙看到宁卫民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的说,“怎么?你就打算站在这里欢迎我们?不请我们进去吗?”
“啊,当然,真抱歉,请进请进,这真是……坦白说,我还头昏脑涨中,完全没搞清楚基本情况。所以才……”
和对方语气充满了戏谑不同,宁卫民显得有点慌乱,有点无措。
阿兰德龙听到这话,望着他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马天尼的后劲很大,这下你得到教训了吧,那以后就别充好汉了。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听听劝,朋友是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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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律师先生看上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手里拿着一套西服还有一个鞋盒,侧身硬挤过两个人,径直走进屋去,把西服铺放在了床上,鞋盒放在了地毯上。
“快点换上,年轻人,现在已经过十点了,我们再不快点,连中午也要过去了。”
宁卫民对他的态度无所谓,可看着西服不是自己昨晚穿的那套,又忍不住问,“这是新买的?我自己的衣服呢?”
没想到阿兰·德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了。是这样的,你昨天吐的太严重了,你的衣服没法要了,只能当做垃圾丢掉。”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用食指做了个示意式的致敬动作,跟着从兜里就把宁卫民的手表还有护照都掏了出来,一一摆在了酒柜上。
到这个份儿上,宁卫民根本不用再打探,也知道昨天关照自己的人是谁了。
肯定是阿兰·德龙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妥善的安置了自己。
“谢谢,太谢谢你了。”
宁卫民很郑重的致谢,然而他的此举却惹得律师先生不高兴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白男居然翻着白眼说起了酸溜溜的风凉话。
“啊哈,这就是这个世道,真正做好事的人得不到感谢,空有美德却没有回报。而那些没做什么的人,却被受了恩惠的人当成救世主。上帝啊,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世界吗?我的主,愿你保佑我们。”
亨利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手里还比划着十字,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想要跟他的主,讨公平的样子。
阿兰·德龙看着宁卫民不解的眼神,多少显得有点尴尬,赶紧为他解释。
“啊,昨天我也喝多了,既不能开车,我也扶不住你。所以我打电话给了亨利,叫他开车来接我们,也是他帮我把你弄到这间客房的。”
“是啊是啊,我就是个随叫随到为你们服务的听差,一接你们的电话我就得来,谁让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大客户呢。可阿兰,你是不是说的还是太简单了些,你好像还忘了一些事。我不光半夜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为你们服务,而且这一切都是我付的钱,你们住的酒店客房,还有这套衣服,这双鞋。我说先生们,你们两个下一次出门,能不能在身上多带点现金……”
这下,听着律师滔滔不绝的抱怨,就连宁卫民不免尴尬起来。
昨天去参加晚宴,为了不显得太累赘,他压根没带钱包,只揣了两百法郎出门了。
这点钱就是他为了坐出租车用的,一来一回是绝对够的,却没想到自己会遭遇眼下这样的处境。
看样子阿兰德龙大概也和他一样,属于身上没带多少钱的状况。
那么换成律师的角度再想想,也难怪这家伙抱怨。
本来凌晨的时候,被人从被窝里叫出门来救急就够让人不愉快的了。
来这忙和老半天,还垫付了不少钱,谁也不会高兴,有情绪正常。
宁卫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没有让帮自己的人吃亏的的习惯。
就想开口跟律师道谢,甚至打算要把钱加倍还给律师。
却没想到律师的愤怒远没有宣泄完,更多的牢骚还在后面,根本不容他插口。
“还有你们两个也太够朋友了。那么盛大的场面,和女明星寻欢作乐也不叫上我?只想白白使唤我给你们出力,不!这不公平!简直可恶!尤其你们两个,竟然敢和我心目中的女神约会。一个戴丽达,一个是凯瑟琳,我就更不满,很生气,所以你们怪不得我。哪怕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你们也怨不得我。作为朋友,我够对得起你们了,你们不能要求我更多了。我说的对不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