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把梧桐染得枯黄了,这个时节里,京城的乌鸦栖息在树上频繁地叫着。
已经有些肃杀的北风,像是开了锋的刀,刮过肌肤,已经隐有寒意。
潘天胜坐在庭院里自顾自地斟茶,毛尖在茶杯里上下跳跃着,最终,缓缓地沉到杯底。
“你回来了?”
没动杯子,潘天胜只是略显呆滞地看着茶杯问道。
好一会之后。
身后才传来潘雅真的回应,“爸......我......回来了。”
许久。
潘雅真才揣着忐忑的心,走到了父亲跟前,手里,拎着潘宏宇的骨灰盒。
“东西,在我卧室的枕头下面,你自己去拿吧。”潘天胜依旧盯着茶杯,压根儿也没抬头看潘雅真一眼。
听着父亲苍老而疲惫的言语,潘雅真心口一阵刺痛,犹豫片刻,便坐下来说道,“爸,我陪你一会吧。”
没想到,话刚出口,潘天胜便摇头道,“你走吧,让你哥在这儿陪我就行了。”
这句话,活像是一把刀,猛地从潘雅真的脑子插进去,一路捅穿了心脏。
疼痛,怨恨,自怜,悲哀,伤心,最终全部扭曲成了愤怒。
“你就往我心里捅刀子吧,真疼呐爸,你真好,能杀我的人,只有你!拿去吧,你的宝贝儿子,让他陪着你,让他永远陪着你!”
潘雅真把潘宏宇的骨灰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扭头就走,气冲冲地刚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了脚步,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语气平静而又郑重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以为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今天才发现,我还不如一盒骨灰......哼,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从今往后,你我父女,不必相见。”
潘雅真走了。
一滴眼泪落下,砸在了青石板上,粉身碎骨。
潘天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儿子的骨灰盒,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也许雅真是对的,王君御回来了,李大柱成了她的夫婿......可是人心,哪有对错呢?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兄妹。”
潘雅真抹去了眼泪,来到了父亲的卧室,从他的枕头下面找到了潘家家主的信物,蟠龙玉如意。
她从未有过一刻像是现在一样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