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峰牵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安抚工作说起来容易,可他分明前脚才从魏家离开不久,后脚就要告诉其家人她的死讯,试问谁能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还能无动于衷去登魏家的门?
旁人不提,至少曹志峰做不到。
他甚至有些害怕见到魏青云。
他不敢去看那双锃亮的眼睛,也无法想象自己带去这个噩耗的时候,少年会悲恸到何等地步。
可是曹志峰也实在没脸把这件事推给手底下的人去做,魏婷的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是一个意外,但依然跟他的疏忽有很大关系。
曹志峰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怨天尤人将过失推在邓勇头上,并非是对其心存歉疚,而是他很明白,对方也深受着身体上的摧残和内心的折磨。
远方天际一线微光乍现之际,曹志峰目视着支队成员先后坐进执法车内,脸上多数都带着一抹压抑住的兴奋和喜悦。
数量如此之多的违禁品,加上周元伟、侯三等人的死,说是夺人眼目的案件和泼天的富贵也不为过。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次行动既获得了完美的成功,身边的战友却都安然无恙,这才是比功劳更为重要的事。
曹志峰心中的千回百转,支队中大部分的人并不知情,或者说对于魏婷的死,根本无法像他和邓勇感受的那样深刻。
这本是人之常情,因此曹志峰并未要求任何人留在刘家坝村,和自己一起登门去面对魏家人的指责和怒火。
他自己造的孽,也该由自己承担一切。
黑夜转为白昼,看似是短短的一场觉,遐思的一场梦,但实际上却是很漫长的一个时间周期。
曹志峰眼中的那一线微光泛起鱼肚白时,水产养殖基地中的人已经全都走了个干干净净,从水中打捞起的违禁品,也尽数封存后随车运送回燕北区。
之后便是上报,核实,以及对参与行动的所有人论功行赏。
这是他从边境几经辗转调回燕山,坐在支队长的位置上,一直所幻想的场景。
说是叶公好龙或许不太妥当,但不知为何,明明缴获了这么大一批的违禁品,明明会是一场注定值得大肆宣扬和报道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