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青石板路陈旧龟裂,雨后的泥水沿着街道流入府城的排水渠中,涓涓细流如枝叶蔓延,到底未曾汇聚成溪。
匆匆的脚步声溅起雨水,往来行人少有雨具,垂于脑后的长发随着快跑摆动,留下一抹麻木中潜藏的讶然,落在缓步在街道中穿行之人身上。
二丫鸡爪般的小手紧紧抓住身前人的衣角,被细雨淋湿的衣衫微冷,可到底不如来来往往审视的目光更令人心寒。
她见着诸多来往路人,这才回想起江燃一直被忽视的衣着与发型。
太醒目也太与众不同,料峭寒风霜雨也遮掩不住。
行过数十米距离,二丫莫名觉得空气中的草腥味愈发浓郁。
交相辉映的是一双双或冷漠或贪婪的目光。
“江爷……”二丫紧张到连口水都吞不下去,声音也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十字路口,江燃驻足站定。
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自东西南北四方传来,随着他顿住步伐而渐响渐息。
这世上总有比躲雨更重要的事,至少对不经意将他围拢的人来说的确如此。
江燃呼出一口白气,九劫气劲的消散一空,致使他身上也被细雨浸湿,鬓角额尖皆有银丝游走。
看似狼狈不堪,却令周遭聚拢的众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环顾四周,如出一辙的长衫长辫,难掩的腐朽衰败,如即将走入末路的清廷一般。
“不是本地人。”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言辞欲要吃人,“瞧这细皮嫩肉的样,定是那群杀不完的明人余孽。”
清廷传承至今,还有没有明朝余孽不重要,只是部分人依旧需要这样一个吃人的由头。
“前段日子听说知府大人派兵在鲁家村剿匪,就杀了不少明人余孽,我同乡说烹着吃了能治隐疾。”
打着补丁的灰布长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脑后的长辫子一晃一晃,竟似一只烂了皮的灰老鼠在说人言。
二丫莫名的心头一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人。
江燃垂眸,神情淡漠。
二丫拽着衣角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怯生生的缩回目光,有些迟疑的开口:“上次赶集的时候,我还听打猎的说鲁家村的人因为匪患报官呢,剿匪怎不去山里,反而……”
言及此处,她失神的捂住了嘴,不住的摇着头。
“江爷,是不是我想岔了?”
“真相如何,重要么?”江燃并未直接回应,只莫名回想起前世少年时,读过的史书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