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觉得满山六百余人,无论男女老幼皆不配苟活,故而该杀。”
“与其你我意见相左,倒不如交由天心,灼魂火中,是善是恶不辨自明。”
“你听,山中尽是灼痛灵魂者发出的悲鸣。”
他话音落罢,沈青筠耳边除了风雨声,竟真的有极致痛苦的哀嚎萦绕。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灵魂被灼烧的痛苦她并不能感同身受,可耳畔的凄厉惨叫,每一次响起都令人不寒而栗。
沈青筠眼中有不忍,亦有些惊惧。
可她并未伸手捂住双耳,目光落在山中不偏不倚,仿佛要将每一团青色火焰都铭记于心。
“天心至公,待灼魂火将该燃烧的一切燃烧殆尽,便是所谓的双全法了。”
“你于心不忍也好,一朝彻悟也罢,总归都全了自己初心。”
江燃言及此处微微一顿,沈青筠神情默然的追问:“那你呢?”
“我见螺银山不喜,今夕一场烟火,也算心头快慰。”江燃眉眼轻扬,唇边似笑非笑。
沈青筠抿了抿粉唇,将冰凉的雨水舔进口中。
良久,她才轻轻颔首,眼底的纠结逐渐散却,语气有些沉重。
“一团火,便是一个人吗?”
江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一个心中毫无良善的人。”
沈青筠闻言,低着声音道:“四百三十二团,也就是说,你用四百余条人命,请我看了一场烟花?”
江燃挑了挑眉头,语气莫名,“你觉得观感如何?”
沉默。
除了风雨声外,便连夜都静止。
沈青筠其实并非蠢到不可救药,认为心怀良善的人该放,恶贯满盈的人也该放。
她仅仅是觉得,世界上总是善良多过邪恶的,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既会错害许多人性命,也会折损江燃福报。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没有办法判断一个人的本心究竟是好是坏。
在村长屋内劝阻江燃,便是二者皆有之故。
登上山顶目睹山中并未点燃任何草木的“大火”,心中更是翻转过诸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