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百花敛去风骚,独剩下一株株金灿灿的垂丝黄菊。
花田只占据了一片,其后铺就了一地鹅卵石,沿着墙壁边缘伸出一截遮阳的屋檐。
屋檐下有一张大理石桌,桌上摆着茶盘,凳子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一边惬意的喝着茶水,一边眼含笑意的看向花田。
“我说小蒋,这菊花再被你这么伺候下去,真就娇贵的养不活了。”
“再说你手底下可都是南都人民的生计大事,成天见的修花弄草算怎么回事。”
花田中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半蹲在地上侍弄菊花。
听到老人的话,他古铜肤色的脸庞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花开的艳些,朱老您见了心情也好,保不准能多吃两碗饭。”
“能让您感觉舒适,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我这做小辈的,做再多都嫌少。”
朱老伸手捋了捋半长的胡须,老怀大慰的笑出了声。
“我来南都这么久,登门拜访的人可不少,可自从知道我不管事,也真和这些年打交道的后辈断了联系,来的人就愈发少了。”
“也就你小子,二十多年前走访乡镇,随口夸了你两句的事,隔这么多年还记在心里。”
蒋守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索性站起身来,到旁边洗了洗手。
旋即慢步走到桌前站定,恭敬而郑重的举起双手,冲着老人长揖到底。
“没有朱老这句话,就没有今日的蒋守成。”
“于您来说不过是随口一提,可对于我来说,就是奠定未来的基础。”
“我的所作所为,相较于您对我的提拔和帮助,简直是说起来我都感觉惭愧的地步。”
他整个人近乎将头垂到了地面上。
语气很平静,可正是这种毫无激动的平静,才愈发显得真诚。
朱老年岁很大,可一双老眼并不显得浑浊。
他纵横捭阖几十年,自诩洞悉人心,很多事一眼即明。
唯独看向此刻在身前俯首的蒋守成,他清明的眼神,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
仿佛隔着时间,看见了几十年前,同样如此低姿态的自己。
他摆出这副姿态面对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和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