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顾知府。”
商人们纷纷起身送行。
顾正臣带人离开塔子楼,顾诚走在最后,将饭钱全都结了。
这让陈言璇感慨万千,想想多少酒楼官吏都会跑过来赊账,说是赊,挂账上,可几年未必有还的时候。可顾正臣不一样,他身为知府,却洁身自好,以身作则。
福州,行省衙署。
陈泰、高晖、吕宗艺三位参政坐在一起,正在商议宝钞之事。
突然之间,承发房吏员匆匆跑了过来,送来一份文书。
陈泰本想继续商议,可瞥见文书是泉州知府顾正臣发来的,不由得止住了商议,先将文书取了出来,看了几眼,胡子无风而动,愤怒地喊道:“这个顾正臣,区区一个知府竟然敢指挥起行省衙署了?”
吕宗艺问道:“发生了何事?”
高晖冷笑不已:“顾正臣吗?这个胆大包天之人怕是又做出什么惊世之举了吧,也不知皇帝为何会倚重这等人,任由其主政泉州府,迟早会出大乱子。”
吕宗艺暼了一眼高晖,沉声道:“顾正臣在泉州府的做派确实惊人,可高参政也不可否认其政绩,百姓安泰,民心稳定,民怨已疏,这是他的功劳。”
高晖冷厉地看向吕宗艺,呵了声:“他是知府就敢欺压在参政头顶上,若是参政,岂不是连六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他日入了中书,还不踩在皇帝头上?”
“慎言!”
陈泰厉声呵斥,然后将文书递给吕宗艺:“顾正臣准备让市舶司给远航商人发给特定通行文书,无论是商人朝着泉州港而去,还是商人自泉州港而出,只要有市舶司的文书,行省之内所有关津不得阻拦、不得收税。”
吕宗艺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个家伙,好胆!
高晖听闻之后,端着茶碗,阴阳怪气地说:“看吧,有些人惯着他,护着他,结果便是让他更为骄横!他不是中书丞相,也不是户部尚书,竟敢直接对行省说这样的话,丝毫没有将我们三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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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泰无名火起,喊道:“他将我们这些参政当什么了,是他泉州府的胥吏杂役不成?不答应!什么市舶司文书,就是顾正臣亲自拉货,过一个关津收一次税!关津税乃是朝廷所定,凭什么他说不收便不收?”
吕宗艺仔细看着文书,盯着其中一句“重税之下,不可累税。关津重重,阻商进出,不利航海贸易”,对陈泰、高晖说:“他在这里提了原因,市舶司采取的是五税一的重税,故此在关津税上退让。”
啪!
陈泰拍案,喝道:“他顾正臣在市舶司收重税,增商税,长了脸,得了政绩,损的却是整个行省关津税,是其他府的政绩!他这是为了自身利益,完全不顾其他府县利益!如此胡来,我们当上书弹劾!”
高晖赞同陈泰:“我愿具名!”
吕宗艺见高晖、陈泰看着自己,便将文书搁了下来,摇了摇头:“顾正臣所作所为,或许损害了其他府县关津税,可你们不要忘了,泉州府是福建行省的泉州府,泉州府的商税,也是福建行省的商税。”
“他给市舶司设了五税一的重税,其一年所得恐怕比八年来整个行省的关津税所得还要多!站在行省的角度,我不认为顾正臣这样做不对。我们是行省参政,不能因小失大。”
陈泰摇头:“行省参政最重要的是协调不同府县,公平对待,而不是伤害那么多府县去成全一个泉州府!你若不愿弹劾,我们两个弹劾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