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荒年面前,人性是最可怕的,同理,赈济流民这点事儿,不是有钱有粮就行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是至理名言。
京城对上流贵族而言,是繁华的大清首都,但对底层的流民而言,却是个不一小心就被人吃人的地界儿。
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谁愿意往这地方跑,遍地都是官,谁谁谁背后倒腾一下上面都有人罩着,就是在京城乞讨的乞丐,都比他们显贵。
玩死他们这群流民,可能麻烦点;但找麻烦、驱赶他们,跟踩死蚂蚁,没啥区别。
宜修之前吩咐不许给好披风、棉衣,老九安排流民干活让他们吃苦的同时,也偶尔给点甜头,不是苛待流民,而是再不引起京城本地人的反感下,最大限度地保证流民能活成人样。
“儿子知错了,请皇阿玛恕罪。”
十四胤禵自知方才一时激愤,口不择言,险些彻底绝了他和皇阿玛的父子之情,更害得皇阿玛大庭广众下怒火中烧,失了颜面,立马低着脑袋求饶,只眼中恨意不减。
康熙见十四不再犟脾气也认了错,也软了语气,“回去抄《管子·牧民》《史记·管晏列传》《孟子》二十遍,朕会亲自检查。”
十四连忙磕头道:“多谢皇阿玛开恩!多谢皇阿玛开恩!”
太子、老大见宜修和温宪还跪着,没等太子妃、大福晋使眼色,就开口:“皇阿玛,四弟妹和温宪也是为了您着想,既然您教好了十四弟,也息怒,皇玛嬷她们还在呢,不能让扫了玛嬷她们的兴致。”
康熙亲自扶起温宪和宜修,脸色还是有些僵硬,这时赵御史打完了儿子,见气氛不对,立马出言缓和,“皇上,堂前教子,不愧是明事理的慈父。”
“呵呵呵呵。”康熙一听当即就笑了出来,打趣道:“怎么,你这自己打完了就来劝朕,令郎双眼可还健在?”
赵御史大大咧咧地回话,不似君臣对话而是朋友闲聊,“在呢。父子也没隔夜仇,再生气,那也是儿子,打一顿就完了,还真记仇不成。再说了,明天他还得上场呢,腿没了还怎么踢。”
“呦呵,你真大度。”康熙说完,快步进了小阁楼,跟太后、苏麻喇姑闲聊起来,刚刚那一幕似是从未发生。
宜修见胤禩对十四的眼神多了分疏离,弘晖又在叫她,立马就拉着温宪应了上去,两人一块哄着弘晖吃饭。
温宪垂眸,小声道:“四嫂,我再也没有亲弟弟了,我知道,他是恨我的,而我,也恨他,今日算是彻底了断了。”
宜修沉声安慰,“你还有你四哥,有我,有侄儿们,还有静妃、十七弟他们,温宪,你的弟弟、亲人从不止他一个。”
心中却暗暗思索:今日出言,算是彻底在皇阿玛心中了结了,胤禛与乌雅氏的母子亲缘、名分与关系。
将来胤禛对上十四,自己对上乌雅氏,再不用顾忌孝道,然十四……将来必定是心腹大患,需得多多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