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闷下黑黝黝的药汁儿,又用了蜜饯、一口酥,管家停了唠叨,伺候王士祯净手焚香后,汇报家里的情况:“三少爷(王启访)在回京的路上了,约莫还有五日到;孙少爷平成、平定两位,也从外地游学回来的路上。”
王士祯“咳”了两声,长舒一口气,“定远,定信,定庭呢?”
他这辈子亲缘太浅,临终前就想儿孙都在身边,儿子来了,孙子来了,三个外孙却没消息,怎能不上心?
王士祯有一妻一侧,原配张氏康熙十五年逝世,侧室陈氏也在康熙三十二年去了;四子中二儿子早殇,其他三个儿子不是留在原籍,就是外放,极少承欢膝下;三女王端、王婉、王宫皆已去世,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临走前不能让女儿留下的血脉无依无靠,得给几个外孙谋划谋划。
“前日传信,刚启程呢,估摸着会试当口,能到京城。”
管家瞄了眼老爷脸上流露的悲痛与无奈,跟着叹了口气,心想:若非孙少爷平岭够闹腾,一个顶十个,老爷的晚年定然……孤独寂寥。
如今有个令人艳羡的关门弟子,才华出众又科举争气,还能给孙少爷、外孙少爷们做榜样,多好。
能收这么个弟子,是老爷的福气,也是王家未来的依靠。
“罢了,你派人多去打探打探,下去吧。”
王士祯开始研磨,细细思索该和老友们写些什么,儿子孙子他不操心,各有各的出路,外孙……毕竟是外姓,能留给他们的不多。
探探定远、定信、定庭的底子再说,能科举的,他卖老脸帮一把,不能的就塞给方起吧,将来在他身边做个幕僚,也不怕人欺辱。
须臾,给数个老友写好信,允诺分享他积攒了三十余年的藏书,让他们录副本。
喝了杯茶,又开始整理诗,着手编《年谱》,顺带请友人宋荦给《香祖笔记》二十二卷作序。
最后想了想,给弟子禹之鼎去信,让他来京一趟,临终前再给他们一家人画幅画,供后人瞻仰,也不枉此生了。
若宜修瞧见这一幕,定会摇头惊叹:老先生,您想多了,您老可能活了,康熙五十年(1711年)才走的,不用如此悲观。
即便瞧不见,宜修也觉心亏,重生以来她算计过很多人,唯有王士祯老大人,是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却为了她那点子私心布局谋算。
虽说,那药配的很好不伤身,却也没起效……但她也在着手弥补这一切。
宜修以为自己早就没了善心,可真下了手,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会心虚、会愧疚、会寝食难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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