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胤禛留宿在长乐院。
回想起这几日太子和老大门人互相攻讦,以及太子多次替八妹妹出言,皇阿玛都不闻不问,心里忽的凄凄,又隐隐生出些期盼——
太子一日在,他一日就是臣,没有成君的机会。
转念间,猛地想起幼时太子带他玩、陪他闹,佟额娘去世后拉着自己的手,安慰“小四别怕,没了皇额娘,还有二哥在,你不会没去处的”。
还有前几日太子问弘晖“弘晖近日怎么不见他,四弟啊,别一门心思抓进学,多放孩子出来玩玩”……他恨不得甩两巴掌给自己,太不是人了!
然而,心里某个角落,野心肆意疯长,呐喊着,“没了二哥,大哥也废了,三哥又撑不起,大清江山,舍我其谁~”
转个身,他脑海又浮现太子的身影,想想大哥、三哥,思及八弟、十三弟,还有讨厌的老十四……内心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爷,再翻一次,我就让您下半夜彻底躺平~”
宜修早就看出胤禛的心思,说到底,就是要脸面要情谊又想要权利,可世间哪有两全法?见胤禛翻来覆去,还睁着个眼睛不睡,不免警告一番。
胤禛瞬间绷紧了后背,叹了一叹,“爷……我……唉,若真有一日二哥……你……唉。”
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尚不能向结发妻子,完全剖开内心的隐秘,但他又觉得宜修知他、懂他,能听出言外之意,没来地生出些许期盼。
宜修听了叹一口气,轻握胤禛的手,“我早就知道爷绝不是池中之鱼,更心怀大抱负,就是爷今晚不说什么,我也想跟您透个底儿。”
“哦?说来听听。”胤禛来了兴致,目光定定看向宜修。
床幔紧闭,内里是忧心忡忡,外面是夏风送来的阵阵栀子花、玉兰花香。守夜的江福海和苏培盛忍不住打个喷嚏, 悄无声息地遣走其他人,定定守在门前。
“乌拉那拉氏的暗钉传来消息,皇阿玛昨儿又训斥了二哥……族老们的看法是,您该出头还得出头,只是莫和太子、直郡王争锋,老老实实的当差。”宜修欲言又止地看向胤禛,眸中藏着隐晦的期盼,“有句话是一定要带给您的。”
胤禛一脸困惑,双眼却眸光发亮,“是,是什么?”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你说的是。”胤禛直勾勾地打量宜修,脸似雨后桃花,又润又艳,一双眸子也美,这样的美人是自己的福晋,一心向着自己,为自己拉拢姻亲,有她和弘晖在,夺嫡……便胜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