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摇摇头,“换亏了,要是晚几年,还能换的更多。”
见到军伍靠近,孩子们从水里蹦出来,呐喊着冲着堤坝。“去打仗喽!”欢呼着,胡乱采些野花野草,当军伍通过时,两眼放光,手中的花草抛向军伍,吵闹着祝福,有节奏的高声喊着“大胜!大胜!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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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元镇战争,天天都有军伍从堤坝上路过,奔向元镇。士兵的昂扬和勇武,骑乘的高大战马,随身的明亮刀枪,赫赫军威让孩子们崇拜无比。
走了半日,太阳毒辣,人马疲惫,带队的陈亭长指着堤坝上的排排大柳树,高喊,“兄弟们,歇息会儿!牛马饮饮水,大家洗洗脸,在这里用饭。”
骑兵纷纷下马,步兵放下刀枪,涌到堤坝下的溪流中,冰凉的溪水泼在脸上,洗净汗水灰尘,轻松的坐在草地上,取出干粮腌肉,生火做饭。
孩子们围拢过去,不过是讨点吃的,军队的粮食充足,心情好了,不介意分点给孩子,陈亭长招呼着老伙计,“刘山头,老李头,过来。”
四爷爷笑道:“走,过去蹭顿饭,国家的粮,不吃白不吃。”看到被孩子扔下的蜂巢,捡了过来,“让他们尝尝这个。”
寒暄后坐下,四爷爷捧着大饭碗,小心的问陈亭长,“官爷,听说元镇打了大胜仗,咱们都把皇领那么大的地盘抢下来了,怎么还派人去元镇打仗啊。”
陈亭长言道:“打了大胜仗我知道,可为啥还派兵,咱就不知道了!咱们的大司马厉害着呐,亲自领着护卫,撞破城门,直冲进去,杀的浑身是血,满身是伤,要不是皇领将军磕头求饶,就把他们杀光。大司马对皇领的家伙说了,放你们回去又怎么样,若是不服,就还来厮杀,保管让你们有来无回。”
刘山头请教一起吃饭的青年军官,“军爷,那还派兵干啥?”
青年军官抱拳道:“什么军爷,在下马齐,这不是打仗,是换防,大营来回调换。”指着手下上百人,“他们可不是新兵蛋子啊,都当兵三四年了。”
李乂看着眼前这位大人,长相斯文,面带华贵之气,和其他士兵很不同,就心生好感,凑到身前,摸着地上插着的长枪,羡慕的抚弄着上面的红缨。
马齐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孩童,长得很是可爱,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闹腾,不喜欢到锅灶前凑,很是守礼,特别是大大的眼睛,很是清澈骄傲,便掏出腰间的匕首,打趣道:“小家伙,给叔叔背首诗,这把匕首就送你了。”
看到叔叔考校自己,李乂毫不犹豫上前,费劲的拿起插着的长枪,装模做样的摆出姿势,摆弄几下,稚嫩的声音言道:“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塞骋喽罗,手执绿沉枪似铁,宝剑三尺斩新磨。四塞忽闻狼烟起,谁人敢去定风波?”
“定风波!好!”马齐抚掌大笑,禁不住的叫好,很是爽快的将匕首递给了李乂,拍拍脑袋,鼓励道:“等你长大了,看你有没有本事去定风波。”
李乂亟不可待的拔出匕首,对着树枝砍下去。树枝应声而断,众人都惊奇这把匕首的锋利。匕首写的三个字,李乂小声念道:“定风波”,看了看反面,念道“齐”,疑惑的盯着匕首上的骑马人,问道:“叔叔,这个牵马是什么意思?”
陈亭长见到这把匕首,便知道定然是望族公子,以前接触过,可这么平易近人的没有,对李乂笑道:“小子,好兵器上都有作坊的标识。”
马齐拍拍李乂的脑袋,很是欢喜,“小家伙,这是我们家的标识,你我有缘,这把匕首赠与你,以后你若是从军,希望这把匕首助你沙场立功。”
见这个军官很是和善,四爷爷便顺嘴问道:“军爷,我两个儿子都在元镇打仗,这都打了胜仗了,他们啥时候能回来啊!”
“老人家有两个儿子从军那,这可是卫国之家啊。”说着,将锅里的炖肉执意给四爷爷盛满,“他们应该到县城了,我刚从那边过来的,看到这汶水县在元镇大营的五年兵都回来了,若是你儿子当兵满五年,这会儿应该到家了。”
四爷爷听到这句话,感觉浑身发凉,微微颤颤道:“怎么还没回家?难道说……”说到这里,突然不敢言语了,只是呆呆的盯着脚上的草鞋。
陈亭长笑道:“老李头,你担心啥,他们今晚肯定回来,为国家出生入死,县太爷怎么也要宰猪杀羊的款待,让每人给家里带上几丈青布啊。”
刘山头点头,“是啊,我们当年回来,也是这样的。”
四爷爷这才稍稍心解,觉得心头上的巨石稍稍松了点。
山村晚上,四爷爷和父亲坐在村头石堰子上,沉默的盯着山道。
太爷七十多岁了,须发皆白,还很硬朗,年轻时,也是猎户,泰宗山方圆百里也都踏过,一身的本领都交给了小儿子,让小儿子做个猎户。看到儿子沉默不语,就拿着蒲扇,不断的给儿子扑扇蚊子。嘴里没有几颗牙齿,一说话就有些漏风,含糊不清的言道:“别担心,爹找瞎子算过了,卦象是小过,飞鸟以凶,今天要是见到了飞鸟就是凶,见不到飞鸟,两个小子就是吉。爹今天哪都没去,就在屋里待着了,现在天都黑了,鸟儿归巢了,更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