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曹栓牛

曹拴牛“嘚!”一声,两头耕牛乖乖地停了下来。他摸摸牛背上的汗,拍拍牛的额头,那牛蹭蹭主人的手臂,用舌头舔着鼻孔,稳稳地站在那儿。

刘和羡慕地说:“真乖,真听话!除了不会说话,啥都懂的哩!也不知人家是怎调教的?”他把双手放在脑后仰躺在粪堆旁,嘴里哼着小曲儿,闭着眼睛假寐。曹小海蹑手蹑足来到刘和身旁,随手拈起一根小草叶子,塞到刘和鼻孔里。“阿嚏!”,刘和打着喷嚏跳起来。

“弥勒佛,眯缝着眼念啥经哩?”

“俺在唱傻媳妇上坟哩!”

曹拴牛坐在塄上边抽烟边纠正道:“听过小寡妇上坟,没听过傻媳妇上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哩?”

刘和蹦到曹拴牛跟前,抢过水烟袋,猛吸一口,呛得大声咳嗽,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赶紧把烟袋还给曹大叔,说:“大叔,俺这傻媳妇上坟可有典故哩!”

曹拴牛说:“歇着也是歇着,你给俺说道说道,就当解乏哩!”曹小海催促道:“吹吧,看你能编出啥典故来!”

刘和狡黠地眨眨眼,清清嗓子说:“咱们还是动弹吧!”曹小海拉住他说:“现原形了吧?”曹拴牛也说:“瞎吹,没辙了吧?”

刘和一本正经地说:“俺是怕耽误你老人家的时间,既然不领情,俺就给您说说——从前有个傻媳妇,家里死了一条狗,她伤心地对婆婆说,娘啊,俺想哭咱那可怜的看家狗哩。婆婆说,一条狗有啥哭头?别哭,傻媳妇只好忍住了;过了些时候,家里又死了一只叫明的大公鸡,傻媳妇很伤心,又对婆婆说,娘啊,俺想哭咱那可怜的叫明鸡哩,婆婆说,一只大公鸡有啥哭头?别哭,傻媳妇只好又忍住了;又过了一些时候,家里又死了一头耕地的老叫驴,傻媳妇特伤心,又对婆婆说,娘啊,俺想哭咱那可怜的老叫驴哩,婆婆说,一头驴有啥哭头?别哭,傻媳妇只好又忍住了;直到有一天,傻媳妇的老公公病死了,全家人痛哭流涕,傻媳妇伤心极了,悲痛地摸着眼泪问婆婆,娘啊,俺想哭俺那可怜的老公公哩!婆婆点头说,想哭就放开嗓子哭吧!傻媳妇就眼泪哗哗地嚎啕大哭起来:俺那可怜的看家狗呀!俺那可怜的叫明鸡呀!俺那可怜的老公公呀!俺那可怜的老叫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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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拴牛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真能胡编哩!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媳妇?”

刘和说:“叔,俺倒觉得这傻媳妇儿傻的可爱哩!”

“哦,是你小子想要媳妇了吧?好,赶明儿个俺跟你爹说说,给你小子从四邻八乡找个傻媳妇回来!看你小子爱不爱?”

“叔,笑话归笑话,正话归正话,小海的喜酒没喝,俺着什么急哩!”

“弥勒佛,胡说啥哩!”小海喊道。

“喊啥哩?你们家包了那么多土地,人手不足,添个媳妇,多个帮手,不好吗?”

曹拴牛点头道:“当然好了。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你想找就能找得到?再说这人性脾格有那么合适的吗?难着哩!不是光靠嘴说说就能来的!一辈子的事儿,得踅摸个跟心的哩!”

“叔,这事用不着您犯愁哩,小海早就对上象了!”

小海急忙把刘和的嘴捂住威胁道:“你再胡咧咧,小心俺揍你!”

刘和更倔强:“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还想瞒多久哩?那可是咱村最漂亮的大姑娘啊!”

曹拴牛看看刘和那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儿子那脸红脖子粗的窘态,知道刘和说的是真话,也认真起来:“和儿,是真的?谁家的闺女?说说。”

刘和瞄了小海一眼,说:“是锁柱叔的闺女,梅梅。

曹拴牛脸上的皱纹猛地收缩到一块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板起面孔说:“闺女是好闺女,人样儿没得挑,可俺们家这条件,茭秸笼子能圈得住白灵雀儿吗?这事不靠谱,别再提了!小海,干活儿吧!”曹拴牛捡起鞭子,手扶犁杖,吆喝着牲口,耕地去了。

曹小海责怪刘和:“多嘴多舌的家伙,不说话能憋死你吗?”挎起粪笸箩,追赶牛犋去了。

刘和尴尬地站在地头,自言自语:“这父子俩,二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