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境以西,奥兰多公爵的王牌部队正在提尔防线与亡灵潮作战。“防线”这一宏伟的名号属于一道绵延数百里的、高大的、摇摇欲坠的城墙,标志着划分文明边缘的帷幕。东边是人声鼎沸的巨型城市,西边则是尚未开化的死亡沙漠,再向外只有满地碎石的荒滩和风平浪静的黑水海湾。
酷热、死气沉沉的沙漠深处埋藏着无数骸骨和腐尸。当它们还是游牧民的时候,曾无拘无束地漫步在这片草原上。但在千年之前,诸神与来自星辰间的亵渎之物展开了以人类思维无法理解的惨烈战争。无数响应诸神号召的凡人用简陋的武器和顽强的意志,将那些黑暗不可名状的惊骇之物逐出了这个世界。草原在翻手陨星覆手摧山的神威影响下变成了现在的沙漠,据说直到现在一些残破的神器碎片仍埋藏在沙漠深处。
身披秘银与精金打造的全身板甲,从部落时代起就效忠于罗兰家族的地行龙骑士们,如今有半数都被调回了自由之城。在此之前他们日夜不休地守望着提尔防线,已经有整整三十多代。此外,战功赫赫的卡库鲁长弓团和几个着名民兵团也同样驻扎在了自由之城外。西境的每个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但在奥兰多公爵看来,这点动作着实不值一提。
就在城门紧闭的自由之城中,纵横交错的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成千上万的居民被赶往城北的广场,接受审查。自从教会名正言顺地占据了兰斯王都后,西境的动员就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但直到奥兰多公爵得知劳伦斯遇险的消息后,自由之城才在他冷酷无情的命令下真正进入备战状态。
被活捉的女性守夜者,至今仍没供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哪怕这些天审讯者对她灵魂与肉体上的残害已经登峰造极,远非言语所能形容,她也没半点供出幕后主使的意图。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人都有袭击劳伦斯的动机,可什么人才能掐好时间,准确避开监管者和士兵们的巡逻呢?
而这只是这起案件重重谜团中的其中一个问题而已。
劳伦斯紧张地搓着手,他的头有点晕,也许是因为奥兰多公爵递给他的那杯苦艾酒很难喝。他的思维始终无法跟上公爵的提问节奏,这倒不是因为他喝多了酒。
“我真的不清楚。”劳伦斯叹了口气,低声重复道:“我不记得得罪过什么人,但应该不会是教会。他们的圣女,现在是教皇的那位,一直都想拉拢我…我是说,她好像没理由派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杀一个小人物。”
“但他们处决了你的家人。”公爵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永远不要忘记你身上流着亚当家族的血。”
劳伦斯张开了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公爵举起了手让他安静下来。
“够了,孩子。我需要一个名字,否则所谓的调查根本无从谈起。好好回忆一下,你可能得罪过哪些大人物。”
公爵说得没错,即使把整座城市的居民都盘查一遍,仅凭猜测和推理也难以让幕后黑手露出马脚。尤其是潜伏在贫民区的冒险者、佣兵和来自各方势力的间谍,这些在危险地带摸爬滚打多年还能全身而退的老滑头都是些毫无底线的狠角色,即使是公爵也无法完全掌握他们近期的行踪。而另一方面,这些无拘无束,声名狼藉的法外狂徒几乎从不在西境惹麻烦,这也是他们和公爵达成的协议之一。与其调查他们谁有刺杀劳伦斯的动机,还不如从酒馆里找几只贩卖地下情报的老鼠,至少老鼠们会为了几枚金币的报酬编个看似合情合理的故事。
“菲尔德男爵,”劳伦斯憋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在王都的晚宴上,我当众威胁了他的女儿,会不会…”
奥兰多公爵明显不以为然,他轻蔑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