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方才自己只打了几招,他就能记住自己掌法,当真是武学奇才。
那剑锋对上老太婆的杖子,剑光缭乱,叮叮当当,她却不觉有什么可怖。她头一回握剑与人过招,对上的便是这般世家大能。赵青木向来对这功法高低没什么概念,只是身后这人的厉害之处,却被她看了个分明。想来是那人用了什么法子,将己身功法尽数借予,此时她浑身发热,福至心灵,连忙顺势将那所学所记皆从脑海中忆起,心中默默念着这一招一式,“双凫过水”,“晓梦无归”,“秋风去魄”,“天地澄明”,“清晖相属”,“永夜吾心”......她暗自感叹,原来这掌法换上这剑招,竟如此相宜。那人却只借力予她,任她如何挥剑,偶有章法不足之处,他便提点些许,一来二去,倒是令她心生一股“自己本就如此厉害”的错觉。
“叮——”地一声,那背后之人骤然将剑身一翻,竟生生将那宋夫人震退几步。赵青木心中一喜,当即要乘胜追击,只是不知为何,她那手掌却为对方牢牢所制,再不能挪动分毫。
什么嘛......她心中暗自不满,人说帮人帮到底,何不挫挫这老太婆的锐气,叫她再也不能欺负自己?
——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方才过招,那宋夫人面色已然沉郁。此时为之败退,却当真是动了杀念。
“好,好极!”宋夫人冷冷一笑,再一起势,将双脚一点,那地上竟被她踏出一个凹陷。“阁下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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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人而已。”只是这男人却蓦然收了功法,负手定于少女身后,“宋家主,流水不争先,只争滔滔不绝。这天底下有的是比你功夫高绝之人,难道昔日宋家声名远扬,也是靠着恃强凌弱,倚老卖老么?”
宋夫人脸色一沉,却忌惮对方功夫,只得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教训老身?”
“宋家主。”那男人平淡无波地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众人只觉这人不怒而威,却不觉有何严厉。只是这宋夫人听闻此话,脸上却蓦然失了血色,像是想起些什么。
“老身有什么错?”她勉强镇定道,“休得胡言!”
“是不是胡言,宋家主应当心知肚明。”那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众人这才察觉,似乎从一开始,这男人却只以“家主”相称,如此说来,难不成是这宋老夫人的什么旧识。宋夫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依不饶地问道:
“阁下何不报上名来?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
石溪身旁那少年当即跳了出来,指着那宋夫人的鼻子大骂道:
“先生常说,习武者应匡扶正义,保护弱者。而你这老太婆,自诩名门正派,却仗势欺人。功夫不如你的,就颐指气使,功夫比肩于你的,就对他另眼相看。如此行径,与那门外的魔宫之众何异?真是白费了你这一身绝学!”
也不知是许久未曾被人如此责骂,还是这少年人心直口快,最后一句无意令她想起些旧事,此时这宋夫人却是怔愣原地。
那少年却乘胜说道:“先生敬你是宋家家主,已然留你颜面!若不是先生脾气好,当真动起手来,还不知谁胜谁负呢!你这老太婆,好不知羞,竟还对先生恶语中伤,真是为老不尊,狂妄至极!真不知宋家为何要让你做主!”
一时之间,众人暗自咂舌,皆道这少年真是个不怕死的,骂起人来字字珠玑,可腹诽归腹诽,面上却唯唯诺诺,不敢出一语。
“是啊......为何呢?”她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
赵青木只觉这声音像是有些熟悉,正欲细想,却觉身上阻滞一松,她当即向后转头看去,却只见到个黑色衣角。
那男人竟松开她,将那少年一揽,便夺门而去。
“诶!你别走!”她登时急声喊道。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能开口说话了......
只是不及她作何反应,那男人携着少年,已然不见踪迹。
“这可如何是好......”她愣愣地看着手中宝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