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夜来点了点头,却是云淡风轻,毫不意外。
顾见春有些惊讶,原以为对方至少会多问一句。只是细想之下,却明白这应当也在他二人的计划之中。那么此时看见这断剑,她自然不会惊讶。
夜来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而向老者看去。
“师父,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沧浪剑究竟何在了吧?”
“呵呵…”老者乘闲一笑,“就在你们眼前。”
夜来狐疑地看向顾见春,却发觉对方亦是满脸疑色。
“师父,这是何意?”顾见春不解地问道。
“沧浪剑,本是一把无锋之剑,剑长三尺七寸,剑重七斤十三两,乃玄精寒铁所制。而一把无锋之剑,是无法杀敌的。曾有一位精于铸剑的人,为了将这块玄精寒铁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于是耗七七四十九日,辅以南海铁精,将其打造为两把剑。一把通体青光,铸剑师感念栖梧之名,遂名曰青山,另一把剑通体光洁,又似有云纹缭绕,感念铸剑之时,爱妻日夜陪伴,遂名曰白云,有白云依山,亘久相随之意——”
“如今,这两把剑终于再度相见,真可算得上...天意难违了。”
老者一口气说完,便将那杯酒饮下。
“所以,其实沧浪剑就是青山剑与白云剑的前身?”
夜来看着那剑匣之中的断剑,只觉奇妙。
“是啊。”老者颔首,“那铸剑之人,正是景明的生父,亦是我的独子,顾怀君。”
“什么?!”顾见春近乎失声道。他还未从那青山剑与白云剑的故事之中回过神来,却猝不及防告知此事,只觉气血上涌,心潮澎湃。
“咦,有意思。师父姓宋,却为自己的儿子取顾姓?”
夜来亦是有些惊讶,只不过比起那铸剑之人,她却对这沧浪剑背后的故事更感兴趣。
老者不紧不慢地答道:“所谓顾姓,乃是景明的祖母所起,本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择个寻常之姓,没有甚么含义。不过要是说那些个旧事,恐怕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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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师父相告。”顾见春强捺胸中激动,近乎恳求般地向着面前老者问道。他并非寡淡之人,知晓自己应当早已是个孤儿,所念所察,唯余师门。只是每每看见人家和睦美满的日子,却只得将心中渴望强行按下。正是知晓,他才如此想帮小湄寻到她的母亲,好报偿这亲人离思之苦。
而如今好不容易从老者口中听到这微末线索,他却再难忍耐那身世之疑。这么多年以来的疑惑与悲苦,如今竟如汹涌如潮,几乎要将他淹没。
“景明,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没有益处。即便如此,你也想知道么?”
老者叹息一声。
“还请师父相告。”顾见春坚定点头道。
“师父,您就告诉他吧。我也很想知道,师兄到底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夜来在一旁晃着酒杯调笑,目光眩然。
“也好。”老者看着他二人,点头道,“那我便从五十年前说起吧——”
而顾见春却只觉得眼前愈发沉重,不知不觉间,老者那开阖的嘴唇愈发迟缓,竟渐渐听不到他的话音。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属于他的梦。
“宋思行,你要去哪儿?”
“一个不必受任何约束的约定之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也许不会。”
“宋思行,你的谜题,我已经全都答出来了——”
……
“敢问姑娘——”
他彬彬有礼地站在少女面前问道。
“何树无花,何花无果,何果无实?”
“何树无花,何花无果,何果无实?”
少女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说,若是我答出来,你就让宋三来见我!”
“不,我要他宋三带着宋家最好的丝绸布匹,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让全曲州城的人都知道他宋三要娶本姑娘过门!否则,我就一刀宰了他!”
那一身艳丽鸢色的少女盛气凌人地看着他,任凭周遭喧嚣与指指点点。
一如她的名字一样,明媚而绚烂。
祈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