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轻哼一声,笔势一变,竟是一招“雨打芭蕉”,笔尖连点,仿佛细雨绵绵,却又暗藏杀机。顾见春见状,心中一凛,知道这一招非同小可,连忙施展出“风停雨歇”,笔势沉坠,力拔千钧,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剑势如影随形,竟如困兽相斗,迟迟不见分晓。终于,在下一次笔尖相撞后,夜来率先力竭,只将剑势一缓,而顾见春却乘胜追击,他正是知晓以对方的内力,决然撑不住久战。遂只守不攻,以期毕其功于一役。
看着迎面而来的剑招,夜来点地激退,眼中闪过一丝锋锐。
所谓东风吹雨过,日光破云来。她深吸一口气,笔势猛地一变,竟乘机施展出云破日光。这一剑既出,笔锋直指顾见春的笔尖,意在一剑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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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春见状,这才晓得原来是她故意卖个破绽,心中一惊,却也不甘示弱,笔尖一转,以“风卷残云”相迎。笔尖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尖鸣。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夜来的笔锋竟将顾见春的笔锋从中破开,顾见春手腕一抖,那狼毫笔被对方一劈为二,齐齐落地。
只是夜来却也定在半途,面色古怪,并未抢攻。她将手一松,手中的狼毫笔竟已化为齑粉,四散而飞。
夜来心中一紧,却见顾见春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你......”夜来抿了抿唇,却自知理亏。是她使了巧劲,将内力汇于那笔尖之上,才使得那笔锋有如剑锋锐利,势如破竹。谁料到对方竟也见招拆招,遂将她的兵器震碎了。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功法竟能正好与她内劲相抵,方才最后一招云破日光,未免对方看穿她内力所汇聚之处,她特意使出逆沧浪诀,难道......
“小湄,此处可没有第三支狼毫笔可供你过招了。”顾见春似是毫不意外,终于松了口气。
“哼。即便没有武器,我也能胜过你——”
她话音未落,化掌为刃,便朝着顾见春命门而来。顾见春当即以掌相对,两人却一正一逆,明着仍是东风吹雨,暗着却已然搏上功法内劲。
行过数十掌,两人掌势已然化作绰绰灰影。功法相近,那便稍纵即逝,对招更要留神。只是此时顾见春却已然是听风而动,再顾不得分心观忖。
原来这逆沧浪诀当真有克制之效。夜来当下不再犹豫,默念那心法口诀,遂觉周遭有如风助,迅捷莫名。可一如她所料,自己虽凭着功法暂占攻势,却也未曾讨得便宜。非但如此,一旦用上这逆沧浪诀,体内真气的消耗也更为迅速。
夜来心思一凝,若论沧浪诀与逆沧浪诀的区别,除却两者理念不一,恐怕还有两者对于真气运行的见解大相径庭。
若说沧浪诀重在浑然天成,顺其自然,那么逆沧浪诀便是力争至极,精于攻势。方才正是借着这霸道内劲,她才得以破开那笔锋之刃,如今两人对过数招,自己却始终棋差一着,亦是因着自己吃了那后继无力的亏。她向来喜快招,倘若她率先用尽内力,攻守之势岂会不变?
她心念一转,哪知顾见春正是趁她这一分神,竟一掌朝她肩颈袭来。她蓦地格开面前虚掌,反将对方手腕制住向肋边一带。对方自是身形一倾,却晓得借力打力,顷刻顺势将掌心推来。夜来当即凌空倒仰,躲过一招,却不得不应下对方那接二连三的掌风。她不敢犹豫,足尖一点,旋身且退,那掌风贴着腰际斜斜挥过,却没能挨着她半缕衣角。两人登时攻守易形,夜来渐渐被其逼退至石壁一隅。
“小湄,若只是较量功法,你内功不纯,总归是吃亏,没什么可比的。”
顾见春一面与之对掌,一面劝道,
夜来喘息之余,不忘嫣然一笑:“既然没什么好比,那你就直接认输吧,好不好?”
“那倒是不太可能。”顾见春叹道,“我虽不在意输赢,只不过你说。输家要遵从赢家一个要求。这等要求,我是万万不敢让与你的。”
顾见春自是晓得眼前少女捉弄人的本事。倘若是小时候还好,如今长大成人,也算是各有所成,岂能再由着她胡闹?
“还说不在意输赢,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夜来粉唇一弯,接连挡下几掌,当即远远飘开,“好了好了,我不与你打了。横竖都吃亏,我们便换个法子比试,如何?”
顾见春一怔:“那你想如何?”
夜来略一思忖,遂笑道:“昔日祖师前辈们都曾于这石壁上题字,不若你我便效仿祖师爷,在这石壁上凝聚内力,刻字为证。倘若谁先体力难支,谁便认输,如何?”
顾见春看着这平滑石壁,却摇了摇头:“不成。以你我如今的功力,即便是以方才的狼毫竹笔刻字都实属不易,更何况是徒手刻字?恐怕字还没能写下,这手指便先要废绝。”
“谁说让你以指刻字了,我是说,用这个——”
夜来自是意兴盎然,信手摘下发间长簪,那青丝如瀑,蓦地垂落四散。而她却毫不在意,只消素手生力,这便将那簪子一分为二,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