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所谓匪徒作乱的村子。
一般的匪徒怎么可能有战马?但这些骑马者确实过于狼狈了。
那些就地烤鸡、将面包块塞进嘴的溃兵,他们看到夕阳下一顶晃动的主教帽,当即肃然起敬起来。
男爵伯特匆匆走来,以邋遢的形象再次面见本地修道院长,他的高傲不再,现在多了一分狼狈。
即便夕阳之下的世界比较昏黄,院长因对之前强行过境的大军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他实在记清楚了男爵伯特的脸。
此番再见,不曾想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匪徒?
“你?为什么你?维埃纳男爵?!我的孩子,难道你在北边被狼群袭击了?”
一脸难堪的男爵听得出这是院长的挖苦,修士固然不可以爆粗口,精于修辞学的他们,若是要骂人也可以不吐脏字。
一支强大军队岂能被狼群袭击落得如此倒霉下场?
虽然去了凡尔登再通过山口,面对的的确是狼嚎森林。
男爵无意在这里斗嘴,他令部下暂且放弃哄抢,再狼狈的人也聚集在自己身边。
他走近修道院长,努力做出诚恳态度:“papa,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们被一群比狼群凶狠一千倍的野蛮骑兵袭击了!如您所见!我可能……战败了。”
让他说出战败一词很难,任何一个高级些的贵族,本着自己的颜面都不会轻易自称“战败”。
“你战败了?你的人呢?只有这么些了?你明明有着一千人的大军!”教士们的概念里,一千是一个大数。一千名士兵战败被杀,只能说敌人的兵力完全超越院长卡尔梅特的认知。
男爵即刻恳求道:“我要面包,要菜汤。明日一早我还要去南方!我们已经如此可怜了,您……能否再救济一下我们这些可怜人。”
按理说,院长遇到快要饿死的乞丐,一定会安排人手提供一块黑面包的。何况维埃纳男爵破天荒得如乞丐一般乞讨,遥想一个多月前这位贵族威风凛凛地站在修道院门口伸手要粮食,一个曾经敲诈自己的家伙如今如此狼狈,院长埋藏内心深处的恶念正左右着头脑,他暗暗窃喜。
幸灾乐祸属于七大罪中的傲慢之罪,院长马上摆正态度,直言道:“我会救济你们。我还看到有的羔羊受伤了,我也会帮助所有的可怜人。”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先不必道谢。快告诉我,那些野蛮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还想干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papa,我很担心那些如同魔鬼一般的恶人要追击。说不定,那就是传说中会骑马的诺曼人!那些恶人已经毁灭了梅茨,也许……”男爵隐去了一些话。
卡尔梅特是被前任院长推荐、由罗马教宗批准就职之人。
在马斯河上游的这座圣米迦勒修道院,它的前身就是墨洛温王族旁支的威尔福德公爵主持修造,虽毁于战火,由由查理曼的挚友在废墟上再造。修道院的大图书馆之藏书比凡尔登的圣母教堂更多,能在此担任院长的卡尔梅特,他并不是只懂吃斋念经的高级教士。
他虽不懂战争,也能感知到那话语里的威胁。
关于梅茨城化作废墟,梅茨大主教生死未卜。这件事也多亏了眼前的维埃纳男爵的斥候侦查,卡尔梅特才获悉。
如果真是那些焚了梅茨的野蛮人,凡尔登城定然危机。只要野蛮人有意,沿着宽敞平坦还有罗马大道的马斯河谷南下,如洪水般冲垮修道院易如反掌。
“我都明白了!明白了!”院长不禁攥紧拳头,严肃说道:“感谢你的警报。这个时候,看来只有欧塞尔伯爵的军队,可以在野蛮人的屠刀前保护所有可怜的羔羊了。”
“您……打算怎么做?”男爵再问。
“我会立刻指挥村民南下。修道院里的一些圣物也将紧急搬运走。而我!我将与修道院共存亡。如果野蛮人敢对我不利,他们必将得到一个空荡荡的修道院。不劳他们纵火,我会先行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站在夕阳中的院长一副殉道者的姿态,他的态度如此果决,就仿佛很早便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男爵没有再废话,当务之急是大家得到补给品,受伤的战士得到医治,连马匹也要检查一番饲喂草料与粮食。
这一宿他们很担心敌兵持续追杀,如果敌人真是魔鬼,夜里也将不再安全。
男爵在赌野蛮人不会夜袭,他实在赌对了。
但是代价……
男爵伯特还将继续南遁,他很庆幸能在这座修道院得到非常关键的补给,接下来还有约莫两天旅途,得到成分补给的大家将不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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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被恶意抛弃的步兵,凡是没有当即战死的,等待他们的只能说最痛苦的死亡!
却说罗斯骑兵队,菲斯克倒是想对逃跑的敌人发动在追击,他的部下也确实做出了尝试。
奈何胯下的突厥马就算耐力极佳,它们被驱使着参与一场激烈战斗,战马几乎一刻不停得剧烈运动,耐力再好现在也疲态尽显。
罗斯军没有备用的突厥马,就算缴获敌人的战马,也不能维持之前的战术素养。
有意追击的战士追了一番无功而返,他们调转马头就开始对溃兵的追杀。
被抛弃的勃艮第人步兵,不少人就算穿上了锁子甲,在淬火铤装箭簇的打击下,甲衣形同虚设。固然中箭者一时还能维持意识,靠着意志力继续拼杀,终究持续失血达到一个阈值,忽然间,身上插着多支箭的战士轰然倒地再也不起。
罗斯骑兵注意到敌人就是要通过那三座木桥去凡尔登城,似乎只要过了桥就一切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