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拉丁语说的,南方贵族都听得明白,恰恰如此才令他们非常诧异——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诺曼人也开始学说神圣语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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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打招呼、是否要对这看似的善意做回应。
不可辩驳的是,他们也被此番的威武雄壮深深震慑住。
在各自封地不可一世的大贵族们此刻都成了无助的小鸡,不仅仅因为他们基本是只身进入罗斯的军阵,更在于所见所闻的大军超出他们对军队的认知了。
诸贵尴尬至极,身为国王的查理挺身而出消弭掉尴尬。
他迈着沉重步伐走近留里克,下意识扶扶王冠像是做某种行为艺术。
他抬起头凝视留里克的脸,平静说道:“我把我的手下都带来了。”
“都是南方的贵族们吗?”留里克故作审视:“看起来,都是一些老者。”
“他们普遍不够年轻,但每个人在地方都有实权,可以调动很多兵马。虽然基于我们的信仰只能迎娶唯一的妻子,不过一个好的女人能生育很多个儿子,他们的妻子都很争气。”
“够了。你其实是在说,他们一定把多个儿子放在了老家。”留里克微微摆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若是决心下手就不会将王冠还给你们,更不会让你的贵族们腰旋宝剑顺利进入本王的军阵。你来引路,我今日就要认识认识你的部下。”
一如南方诸贵想好好看看下令袭击亚琛的恶人,留里克也想看看法兰克南方的贵族们。
越是大贵族,在文化教育上讲究的就越多,他们不是文盲,如此以来留里克与他们也就没有语言障碍。“教会拉丁语”是本时代语言上的国际语言,学会了它,留里克甚至可以无障碍的与巴斯克人的大伯爵塞金二世交谈。
一番简单的问候,横加在留里克这位诺曼王者身上恶名无形间消散了很多,因为如果他是现学现卖的人,至多会上一两句拉丁语。他不禁很会说话,而且也太会说话了。
卢瓦尔河以南已经是高卢人的汪洋大海,继续向南逼近比利牛斯山又是巴斯克人的传统地盘。
留里克对巴斯克人有着别样的了解,以他的认知,这群人有可能是三万年前穴居人之克罗马农人的直系后裔,他们始终高度活跃在比利牛斯山附近。
其族群的后裔不仅仅有巴斯克人,还有伊特鲁里亚人,后者干脆构成了黑发拉丁人的主体。
与晚到的印欧移民,诸如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凯尔特人、多利安希腊人体貌差异很大。
于是在长相上与高卢人普遍性的高鼻梁式大鼻子形成过于鲜明的差异,再者巴斯克人皮肤像是成熟小麦,他们集体性的头发偏黑,人人有着较深的眼窝,鼻子相对偏小,嘴唇也薄。
加斯科涅伯爵就是个巴斯克人的土生伯爵,而他拥有的伯爵头衔也是对现实的无奈妥协。
如果可能的话他应该带领部众自己城里一个王国,一如……勃艮第人恢复了他们的王国。
留里克比在场的所有人至少高上半头,厚实皮靴底没有对身高做很多的助力,他在自己的王国也是被公认的小巨人。
他俯瞰所有的贵族,再一众重甲卫兵的注目下,他饶有兴致地站在身材最矮的塞金二世身边,这令后者有一种发自骨髓的紧张。
“你不用畏惧什么,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法兰克人。”留里克流露半丝笑意。
塞金二世抬头问道:“你?对我有一些了解吗?”
“对你我了解有限,可我知道你是巴斯克人。你和你的族人不是法兰克人,也不是高卢人。我听到过一些说法,你们就像是萨克森人、图林根人那样,因为败给了查理曼才被迫臣服。其实你是一位国王。”
“啊?话语……可不能这么说。”塞金二世不知这金发的罗斯王何故说这些,公平的说罗斯王所言也有些道理。而且这些话说得自己心里非常舒服。
曾经的巴斯克人自发组成了一个公国,或者说Lupos家族大首领借用了在西欧贵族圈子已经烂大街的“普林西普”做名号。彼时大大小小的酋长都用这样的名号,阿猫阿狗都成第一公民了,一下子弄得该名号不够高贵。
如果加斯科涅是一个王国,那么自己就是第四代国王,可惜自己的家族连波尔多都拿不下来。
且慢,罗斯王真是毫无目的的提及这些事情?
本身加斯科涅伯国投入这场战争就有一些非凡诉求,所有才拼凑出三千人的军队。倘若仅仅是应付由伯纳德主导的远征计划,塞金二世大可派遣自己的儿子带上一两百个精锐骑兵应付,而非此次几近倾国之力投入远征。
他留了个心眼,打算找出一个时间与罗斯人谈一谈可能令人感觉疯狂的事情。
因为他实在看出来了,懦弱的查理一夜之间变得极度自信,不仅仅因为头顶王冠失而复得,还在于那家伙找到了一个大靠山——罗斯王。
“他可以,我也可以。罗斯人是诺曼人中的霸主,也许罗斯王可以遏制住一些海盗的骚动,和罗斯王建立好关系,海盗们未来可能不会再袭击我的海岸。在他们的帮助下,我还能把波尔多拿回来,说不定桑特也拿到了。也许,加斯科涅应该回归王国,哪怕回归成公国也好。”塞金二世暗暗下定决心,希望趁这机会将自己的头衔从Comte,变成Princep,就像自己战败前的曾祖父那样。
因为它确信,这个小查理绝不可能是第二个查理曼。